52、第 5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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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嗣！

如果不是沈卿卿不能说话,恐怕现在早就扯着他的耳朵,对他好好吼上一嗓子了。

但是不能吼,不代表不能做些别的,于是沈卿卿在高嗣腰间掐了一把，沈卿卿的手没什么力气，挠他跟挠痒痒似的。

高嗣怕痒，一直笑着求饶：“殿下,别闹,别闹……”

他也没去阻止沈卿卿，只是不断躲避着,直到笑得喘不过气来，他才伸手抓住沈卿卿,让她不准再乱动。

沈卿卿瞪了他一眼，跟高嗣玩闹归玩闹，可他的真正用意，她已再明白不过。

她在纸上写下，所做一切，只为自己没有退路，鼓起勇气对我开口，是吗？

高嗣故意让她一直赢，并且反复强调他不会欺骗她，想必他在心中也是踌躇得很，不知该不该把秘密告诉她，怕自己会半路退缩,所以再借喝酒壮胆，不留任何一条退路。

高嗣搂过沈卿卿的脸上亲了一口，笑意吟吟道：“知我者，莫若夫人也。”

沈卿卿见他眼周泛红，如同桃花朵朵盛开，艳丽得让人恍惚，心下一软，在纸上写道——

若是你不想说，那便不说，我并不好奇什么秘密。

“是有关于夫人的秘密呢？”高嗣道。

沈卿卿刚想摇头，高嗣就捧着她的脸，用那双桃花般的眼睛望着她，“卿卿，你骗不了为夫。”

高嗣一共只喊过她两次卿卿，一次是在他见到谢锦书送的金簪，误会她的那一天，还有一次，便是现在。

他问：“你明明早就在心中怀疑我了，是吗？”

沈卿卿垂下眼眸，高嗣问出这句话，不就代表了她心中的猜测，是真的么……

高嗣拿起骰盅，笑了笑道：“说起来，骰子还是我教你玩的呢。”

沈卿卿的心一颤，彻底怔住，她看着高嗣把骰盅塞到她手里，柔声道：“殿下，将不开心装进里面，再将它们全都摇走。”

眼前的人一点点跟记忆中的人重合，他们的神情一模一样，说的话同样如出一辙，甚至语调都是那样的温柔。

“若是揭开骰盅时，殿下能猜中结果，那么所有痛苦，都会不翼而飞。”

所以，所以她才会反复去摇，反复去听骰子，在绝望排山倒海袭来时，将希望寄托于他的话语，不曾有过半分怀疑。

“可是，那都是我骗你的阿。”高嗣的笑意逐渐浅淡，“殿下，我原本便是个卑劣如斯之人，你所幻想的，处于光明之中的高大人，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沈卿卿的指尖逐渐收紧，喉咙不自觉上下滚动，望向高嗣的黝黑眸子里，熊熊火苗燃得正旺。

“殿下，不要这么看着我。”高嗣的声音很轻，“我怕我，没有勇气再说下去。”

那就别再说了。

沈卿卿腾地站起身来，刚一迈步，就被高嗣拉了回去，他把她按坐在椅子上，浸润了酒意的眸通红，嘴角似乎想扯出一个笑，笑到半途，却又收了回去。

“我知道，我知道殿下是被冤枉的，我甚至还知道，是谁冤枉的你。”

沈卿卿想挣开他的手，却被高嗣死死地按住，他似乎是在哀求她，“别动，听我静静说完好吗？”

沈卿卿不再动了，她吸着鼻子看眼前的高嗣，看着他给自己斟了满满一碗酒，一饮而尽，接着又斟了一碗，碗沿刚碰到嘴边，她忍不住伸手打落，碗一落地，碎成四分五裂。

高嗣木然转头望她，沈卿卿动了动唇，若是要靠喝酒，那你大可不必说。

高嗣望了她片刻，突然将她紧紧搂在怀里，像是要把她陷入骨血一般，让她喘不过气。

沈卿卿没有挣扎，她听到他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很轻很轻，如同云端絮语一般，“我什么都知道，但我也什么都没有做，我为了求一份心安，才会去地牢中看望殿下，编造出那样的谎——”

他的话没有说完，沈卿卿已猛然推开了他，她看着眼前的高嗣，只觉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所以……”高嗣自嘲地笑了笑，“比起谢锦书来，我只是个卑劣小人而已。”

沈卿卿眼角有泪水落下，高嗣轻轻帮她拭去，薄唇轻启：“我曾见过少女靠在少年肩头，他们爬得很高，坐在屋顶一同望月，画面淡然美好，可后来我再经过那片屋顶，那上面光秃秃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于是，我时常会提着酒，爬到那屋顶上去，大概是喝多了酒，偶尔在几次满月中，我会看到六月飞雪那天，少女在我面前倒下，在仅隔一巷的街道，少年带兵妄图闯入法场，被事先设好埋伏的禁军，挥剑斩于马蹄之下。”

“听说……死不瞑目。”高嗣说完最后一句，拿了另一只碗去盛酒，沈卿卿没有再阻止他。

眼看着他盛满酒，碗沿凑到唇边，她伸手夺了过去，不顾呛口辛辣，直接一饮而尽。

高嗣笑了笑，又给自己倒了一碗，依旧被她夺了过去，喝得匆忙，酒水晃荡出碗外，沾湿了她的衣襟。

高嗣又让人送来了几坛酒，这回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喝酒，一碗接着一碗。

酒过三巡，沈卿卿转头看眼前的人，他的眉眼精致绚丽，眸中水波微漾，清澈见底，倒映出她微醺的脸。

沈卿卿想，这明明就是高大人，他同样是高嗣，同样是她的驸马，是她的夫君。

可是为什么，他会这么可恶呢。

她眼中所见到的他，明明不是这样的阿，不该是这样子的。

“殿下。”是高大人的嘴巴在动，他在对着她说话，“我说过，我是个卑劣小人，所以尽管殿下是被我这个小人蒙蔽，没有选对自己真正的人，我也不会放过殿下，绝对不会。”

沈卿卿的脑子已不清晰，他说了什么也没能听进去，不知道何时，她想再去拿酒，却发现自己已被泡在了酒中，酒里还飘着花瓣，烫得她晕晕乎乎。

她想也没想，一头想扎进酒里喝个够，没想到有只手托住了她，不准让去沾染那些酒。

沈卿卿有些愤怒，她转过头望着阻止她的人，没想到原来还是个熟人，但她一想到他的坏，就没有给他留半分情面，直接朝着他骂了起来。

高嗣看着泡在浴桶里的沈卿卿，她用愤怒的目光瞪着他，明明张嘴说不出半个字，嘴却还在不断张合，通过那些神情，可想而知她是在骂他。

说不定，还骂得相当难听。

他把她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替她将身上擦拭干净，给她裹上了袍子，把人都放到床上了时，她还在不断地骂他。

高嗣无奈地笑了笑，“酒量这么差，偏偏要喝那么多。”

好不容易将人塞到被子里，正要起身离去，却被她一把拉住了手，她又从被子里坐了起来，搂过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上去。

高嗣的眉头一蹙，而后逐渐舒展开来，他用手轻轻拍着沈卿卿的背，不断安抚着她：“咬吧，只要殿下开——”

忽然间，他的神情变了。

沈卿卿依旧是在咬他，只不过是换了地方，他低头望着她的脑袋，看着自己被扯开的衣襟，喉咙不自觉滚动一下。

“殿下，别咬那——”高嗣倒吸一口冷气，沈卿卿已将脑袋移开，又咬上了另一边。

他看着水光潋滟的锁骨，上面还有着她的牙印，下定决心把她的脑袋抬起来，他倒是不担心他被咬痛，只担心沈卿卿的牙给磕着。

若是她一早醒来发现自己的牙少了一颗，指不定得把这笔账也算到他的头上，到时他跳进黄河都没法解释了。

高嗣好不容易把人推开，老老实实把人按进被子里，一脸凶相警告她不准乱动，谁知动倒是不再动了，她用乌黑的眼珠瞪着他，脸上的气势比他更凶。

高嗣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殿下早些睡觉。”

说完他刚起身，就觉得身后有些异动，回头一望，只见开始瞪着他的小人儿，这回连瞪也不瞪了，只是瘪着嘴巴看他，泪珠无声从眼中溢出，一颗接着一颗，源源不断。

高嗣的心被一点点扯紧，他拿出帕子为她拭去眼泪，耐心轻柔地哄着她，谁知这番举动过后，沈卿卿嘴巴翘得更高，鼻子一抽一抽的，若不是她不能说话，恐怕他早已听到她的放声大哭。高嗣的声音放得更柔：“殿下，你想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