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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时津站在四楼餐厅楼梯口,倚着楼梯护栏,审视餐厅内的几人。
鬼佬开的餐厅连灯光都要比中式餐厅讲究,灯色与墙面颜色泾渭分明又要相互交融,最好是融入这维多利亚港风光中。
金发碧眼鬼佬警司举着高尔夫球杆站在落地窗前,轻轻挥动球杆,一杆入洞,有人旁观,有人拍手叫好,阿谀奉承……
傅时津抖抖手中烟盒,抽出一支烟点上,用力吸了口,吞云吐雾间,餐厅内有人注意到他,朗声笑笑,开门让他进来。
进来之前,张家诚将这几个人的资料大致讲了一遍。
那位鬼佬警司,因是英国人,这里便以他为首。
今晚聚餐,目的是慰问卧底半年的傅时津。
鬼佬眯眯眼,审视傅时津,将手中球杆扔给旁人,摘下手套随手搭在桌上,朝傅时津走去,客客气气问候,又不忘夸奖,忽地想起什么,回头问高楚杰:“高Sir,内部调查清楚了吗?”
张家诚脸色微变,看向傅时津,见他若无其事,松了口气。这鬼佬当着这几位高层堵傅时津,真够阴的。
高楚杰抬眸,扫了眼傅时津,“调查报告已经提交,傅Sir无任何问题。”
鬼佬按住傅时津的肩膀,大声夸赞,又讳莫如深地讲:“做卧底好辛苦,最怕心理出问题,你一定要找好医生——需不需我介绍?价格好讲。”
傅时津眸光淡淡,看了眼肩膀上那只手,“多谢Sir,暂时不用,有需要一定找你。”
人到齐,就要上酒。鬼佬警司用高亢的嗓音介绍自己带来的红酒,中文发音不标准,遇到不会讲的又用简单英文代替。
傅时津弯唇一笑,瞥过高楚杰身边的中年男人。今日,他衣着高定套装,银灰色,四件套,白衬衫,浅色系马甲、领带,矜贵模样,浑然天成,一八四的身高在一九高的鬼佬警司身前丝毫不逊色,反而似有强压住鬼佬警司的趋势。
他先张家诚一步,靠窗坐下,张家诚吞了吞唾沫,看了眼钟柏年身边的空位置,头皮发麻,也只得麻木坐过去。
傅时津坐在软椅上,静默不言,这里的角度一眼便可看见三楼露天餐厅。
烛光晚宴,美酒佳肴,俊男靓女,维港风光也不过如此。
不知是尝到了什么美味,钟霓只顾吃,好开心;对面林少爷笑容温煦,对着钟霓,似是要春心泛滥。
傅时按住太阳穴位置,目光渐深,另一只手捏着烟嘴,转动几下,火星在视觉中点在她所处的位置上,一点点燃尽。浪漫氛围中,他的手,应该牵她的手,而她也应该站在他身边……一截烟灰烧断了。
他俯身捻灭了烟,按在水晶烟灰缸中,也无情收回目光。
高楚杰这才注意到三楼露天餐厅的人,眉头紧锁,不禁苦恼,看了眼钟柏年,叹了口气,叫傅时津,“你不下去?”
傅时津放下手,两手交叉置于身前,用力掰动,指关节咔擦作响。“打扰人家约会,不道德。”语毕,他举杯起身,与钟柏年碰杯。仿佛楼下那人不是他的未婚妻,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高楚杰蹙了蹙眉头,再看向三楼餐厅,钟霓似乎与林少爷相谈甚欢。而再看傅时津,他似乎明了妻子讲的话,傅时津心里没有阿霓。
维多利亚港从她身上掠夺更多风光,又大发善心,舍弃自己风光,融于她嫣红嘴唇上,淡淡的酒气萦绕在口齿间。她喝过酒,脸颊泛红,唇色亦是,在烛光下,嫣红泛着点点娇媚,她抬眸间,眉头一敛,眼眸清亮,不像喝醉,倒像是更清醒。
酒意浓烈,钟霓放下杯子,手指弹了下杯壁,笑看林知廉,大大方方讲明自己赴约目的。
面对这样的钟小姐,林知廉有片刻失怔,为掩饰自己的失态,拿过桌上餐巾,轻轻擦拭唇角。
“钟小姐,朋友分很多种,你讲做朋友,不知你讲是哪种?”
钟霓眉头一蹙,低头盯着杯中残余腥红的液体,装出认真思索的模样,“林少爷,做人不要搞这么复杂啦,”她坐直身子,眼睛一抬,笑吟吟地看着林知廉,“林太与我姑妈关系甚好。”讲完,她咧嘴一笑,红唇齿白间溢出清香酒气,味道好浓烈,她捂住嘴,对着掌心呼出一口气,满是酒气。她好像不知觉喝太多,只怪这红酒味道太好,居然还带丝丝甜味。
钟霓突然起身,双手按着桌面,“ok,我话讲完,冇事我先走。”
她抬腿轻轻推开椅子,从林知廉身旁走过去,林知廉情不自禁,拉住她手腕。
傅时津站在四楼,沉眸望着这一幕,举杯仰头一口干,一杯酒完了,他转过目光,随手扯了领带,搭在一旁深色的软椅上,回答鬼佬警司方才的提议,“调职一事,我需要考虑。”
张家诚神情有异,侧过身,按住脑门,站在高楚杰身旁,指指下面,小声问:“他们拍拖?”
高楚杰睨了眼身后的傅时津,无话可讲。
钟柏年突然过来,张家诚紧张,避开身,钟柏年望见下面俊男靓女“深情牵手”一幕,但是靓女深情不过几秒,忽然毫无征兆抬头,隔着一层层亮光玻璃,望住四楼靠窗位置的几人。
她优秀的视力让她一眼看见认识的人,眉头一拧,像是见到厌恶至极的事物,别过脸,毫不客气挣开林知廉的手,若不是姑妈叮嘱,她一定忍不住要粗暴动手。
傅时津不疾不徐地坐落于软椅上,静静看着林少爷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靓女说了什么,让林少爷这样愣神。
酒过三巡后,聚会在钟柏年促使下提前结束。
傅时津拎着外套下楼上车。
丧龙坐在驾驶位置,回头告诉傅时津,“Madam钟脾气太爆,我安排计程车送她走,她简直太暴力——”
“她动手了?”
“……没。”
没动手就不会受伤。傅时津后靠椅背,闭目不再言语。丧龙看了眼张家诚,小声问怎么回事?
张家诚摇摇头。
车子开了一半,丧龙忽地想起什么,指了指后座的纸袋,“祖宗,那几套衣服是楼小姐送来的。”
接下来几日,傅时津都不曾再见到钟霓,无她缠人,他顿觉轻松,但是,人似乎好矛盾,一边轻松,一边又在念想。
丧龙事无巨细汇报Madam钟今日做什么,不是打拳就是蹲重庆大厦音像店,偶尔还会去射击馆……后几日,丧龙又讲马仔盯不住Madam钟了,Madam钟生物作息简直健康到令人发指,清晨天色微亮她就沿山路晨跑,宾个跑得过Madam钟?差点被她发现,不被暴打一顿当算关爷保佑。
丧龙讲的是否有夸张成分,他不知,也不在意,只想她在想什么?是不是要管管她?
他想象一番她生气模样,便作罢,只嘱咐丧龙别让她受伤。
丧龙哀怨,“大佬,是我跟小弟受伤啊,你可不可以心疼下我?”
文澜讲那个学生仔又来输钱,讲一定要输钱给她,最好是赢啦。钟霓想起傅时津严肃的脸,还有他贴着自己耳朵训斥她地声音,脑袋一热,连声拒绝,可文澜讲:“你不来,学生仔不肯走,你不想我被差佬搞吧?”
钟霓默了默,停职太难熬,她想了想,决定应战。文澜笑,“学生仔太纯情,你要手下留情。”
切。
钟霓穿上姑妈买的新球鞋,跳了几步,太舒服,舍不得脱。到拳击馆时,学生仔不知从哪冒出来,蹦到她面前,将拳套扔给她,讲:“我包场了!”
今日,拳击馆没人,只有她和这位学生仔。
她看了眼时间,皱皱眉,“喂,你不用念书啊?”
“我赢了你,我就走!”
“ok,我现在认输。”说着,钟霓掏钱。
学生仔打了下拳套,“你点可以这样?!”
“没人规定我不可以认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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