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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月看着钟霓捏着吸管搅拌奶茶,以为她又碰到难搞的事情,大好难得的休息日竟要送她挥霍,真是交友不慎。
“我想结婚。”
“你讲咩——结婚?!”江月一口奶茶差点喷出来,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嘴角,震惊地盯着钟霓,“傅Sir?”
钟霓抬起头,咬住吸管,点头。
震惊之后,只剩无语凝噎。钟霓对傅Sir的“兴趣”几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无人可知,除了江月。
江月与钟霓是警校同期,一个校舍,是后背都可以放心交给对方的人。第一次见钟霓失态,正是傅时津来警校的那一天,一批学生全站在夏季日光下暴晒,举枪放下,反反复复,标准姿态,错一步,冷面教官会将你骂到狗血淋头,骂你“冚家铲”都算轻,最怕是负重跑步、几百个俯卧撑、负重爬行……一系列的魔鬼体能训练。
那日钟霓正生病,又顶烈日,因动作不标准被教官骂,不停地举枪放下,唇色发白。也许春(爱.情)心漾动是最好的治愈方式——
望见途经一楼C栋楼走廊的人,动作忽然间格外标准,教官咒骂的话戛然而止。而下一秒,钟霓做了多余的动作,开保险——瞄准——射击——
“啪。”
空弹。
再接着,人晕了。愣住的教官还想骂人也骂不出来,只能丢一句“这么弱上什么警校啊!”
钟霓醒来后就在笑,江月起初还不知理由,只当她做梦脑袋被耶稣踢过。后来得知傅Sir的存在后,钟霓已着魔,着魔的程度是让她每天不同于其他同学,她是享受警校的魔鬼训练,直至优秀毕业。
问起理由,这位Madam钟讲:“他是警察咯,我点能输给他,他能以最优秀的成绩毕业,我点解不能啊?”(点能=怎能,点解=为什么)
着魔不怕,总有一天会药到病除。可江月哪里知道钟霓对傅Sir的兴趣是愈发浓烈,愈发病态。
问她爱不爱,不爱。
但比爱更荒诞。
江月愣愣地看着钟霓,问:“你要跟傅时津结婚?!”
“是想。”
“冇区别噶,你有冇搞错?点解这样突然?”(冇:mǎo,没有)
钟霓托腮望着窗外街景,下巴一下一下地点动,望着外面街道停下的大巴士,人流攒动。
江月撩了下额头的碎发,捋到脑后。“钟小姐,结婚是头等大事,我提醒你勿要冲动,否则后悔来不及。”
“后悔?我做乜要后悔啊?”(乜:什么)
江月握了握拳,小声地敲桌子,开始长篇大论,与钟小姐讲结婚后的坏处以及后悔的原因、可能。
比如,男人不爱干净啦,男人脾气坏啦,男人有了女人偶尔也会懒惰啦,男人……找警察做老公,最明显例子是你姑父姑妈,你姑父和姑妈每天在一起时间有几多啊?这种最容易分手的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姑父姑妈情深义重。
再有,男人爱找野花——
钟霓睁大眼睛,突然用力拍桌子,“敢!”
小茶馆里的老板伙计客人被她们这一桌吓了一跳,伙计善意提醒了一声,江月小声道歉,推了下钟霓,“你干乜这么激动啊,哇靠,不会我讲中?”
“中你鬼啦。”
鬼没中,却中到她心,她控制不住要胡思乱想,她的防空洞岂能让别人染指?
晚上,西九龙警署。
傅时津接过张家诚扔过来的资料,张家诚低声道:“鬼佬庄毕竟是英国人,明目张胆动他,恐怕不合适。”
傅时津翻了页资料,大致浏览,轻放在桌上,“那一批货是时候放出来了,让白头佬动这位高高在上的英国警司。”他掀眼,望向张家诚身后窗户黑夜,城市霓虹,惹人注目。“上次飞仔龙带回来的马仔,什么都招了,白头佬背地搞这么多事,吞这一行的货,还想分赌场一份羹……”傅时津抬腕,敲了下表盘,笑意渐深,“贪心不足蛇吞象啊,不是我要搞他,是宣文汀容不下他。”
张家诚怔怔然,“那到时候O记……”
“轮不到O记,这件事情我会接手,以重案组高级督察的身份。”傅时津转身离开。
上一次聚餐,钟柏年提议傅时津调职,由原CIB督察升为重案组高级督察,此举提议鬼佬警司也同意,经由其它部分,也一致通过。
回去的路上,他收到钟霓发来的短讯,没有文字,只有一个句号。他笑一声,四处望望,转动方向盘,换方向,找到一家蛋挞店,味道恐怕没有正月茶馆大厨做出的好,只得再买些别的东西弥补。
他记得,有些事情仍要记得。
钟霓钟爱各种味道蛋挞,热衷发掘整个香港的蛋挞,企图从中找到不一样的味道。她告诉傅时津,蛋挞的暗号是句号。
可惜,以前的傅时津不是第一个知道这个暗号,他偷窃了本该属于傅时津的暗号,象是偷窃到了一个玩具,珍爱不已,却不能炫耀,只一人玩耍,也只够他一人玩耍。
街道炫目霓虹,路边停满车,有人唱Beyond《未曾后悔》,傅时津拎着东西穿过人群、车流,脚步顿了顿,抬头看向一家音像店内货架上的黑白电视机,似是刚播放《天若有情》,四个红色的字在黑色的片头微微闪动了一下,接着便开始正式播放电影。
他想起来了,她有问过自己有无看过华仔的《天若有情》。
进音像店准备买碟片,后又想起他住的地方什么都没有,能玩的只有飞镖,身上没带多少现金,只能作罢,倒是直接call丧龙,让他得闲送台电视和碟机过来。
回到住的地方,开门时,男人有些迟疑,做好准备后,推门,没进去,等了片刻才进门。这一次,她好乖,没有搞什么突袭。
傅时津按了下墙上灯开关,灯亮起的一瞬,他蹙起眉,不能言语,不能理解——
钟霓着白色连衣裙,裙摆只及大(晋.江)腿中部,细(晋)细(江)肩带在他目光下随时都有可能断掉。她身上(晋.气质颜色.江)颜色好素,素素淡淡,那张藏有混血血统的面孔,却素不起来,天生自带张扬,不懂何为收敛,一双眉眼总要他跌进去爬不起,一瞥一笑,古灵精怪。下一秒,只怕要被她算计。
她没搞暴力突袭,却要持(晋)靓(江)行凶。
靓妹双手交握在身后,向他走近,故意转圈,裙摆晃动。她眨眼,看他,“你脸色好臭,我难道不够靓噶?”
裸露的圆形灯泡是淡淡醺黄,是淡橘色,暧(晋.氛围.江)昧而朦胧,他的简陋客厅不应是她的舞台,她该站在钟家那样温馨、干净的别墅里。
傅时津臭着一张脸,靓妹一边心虚一边放大胆子,小步向他靠近。江月这是什么馊主意?
她才靠近,傅时津侧过了身,拎着东西重重扔在桌上,像生气。
糟了,心虚到胆子都没了。
钟霓站在他身后,清清嗓子,咳几声,“傅时津,我不够靓啊?”
他撕开领带,拉住一角,抽下来搭在椅背上,脱掉西服外套整理一番后挂在落地衣架上。他一边解袖扣,一边看她,“你希望我怎么回答?”
她愣了几秒,摇头叹气,不装模作样了,恢复本性,几步并做一步跨到沙发上坐下,两腿交叠,靠着沙发背,漫不经心地讲:“算了,你要钟意别的花,没所谓啦,有花靓得过我,难保没草靓得过你——”“你讲咩?”傅时津冷声打断她的话。虽然觉她话莫名其妙,但越听越不对劲,花花草草,什么讲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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