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腰伤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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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燃知道吗？”李弘林上前一步，幽深的眸子紧盯着老赵，眼神凌厉，仿佛只要老赵现在敢点个头，他就能把人从这个行业里直接扔出去。

李弘林本来是担心姜燃知道以后，自己又不能动常旭，双方会生嫌隙。但老赵显然误会了李弘林的意思，以为是姜燃眼下上位，正是得宠的时候，便决定火上浇油帮他一把，“他还不知道，但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往小了说是争风吃醋，往大了说是叫生命危险。”

“这种事情我以后会提醒姜燃，外人还是不要插手为好。”

说罢李弘林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大步流星地走出房间，只留老赵一个人呆愣在原地，揣度着刚刚李弘林的心思。

方才李弘林背对着房门，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姜燃的房门，在老赵出来后并未关严。

姜燃听见了他们俩的对话，老赵原以为他多少会难过一阵，想要进去安慰几句，谁知却看见姜燃已经默不作声地闭着眼睛开始假寐了，逐客之意十分明显。

李弘林到底会不会因为这件事处理常旭给自己一个交代，姜燃觉得自己一点都不在意。

《无谋》的选角已经说明了一切，剧本的事情照样一语揭过也是再次提醒姜燃，李弘林舍不得动常旭，在姜燃和常旭之间他的选择从来都很明确且坚定。

但饶是这样，姜燃还是愿意呆在李弘林身边，那种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

怨不得姜燃妄自菲薄，像李弘林这么优秀的男人，任凭是谁应该都会为他折腰。

李弘林在酒店里没有多待，姜燃猜想他千里迢迢赶过来应该只是为了安抚好自己的情绪，这件事要是抖出去，常旭的立场到底不太体面。送走李弘林，程诺迭返回来，简单向姜燃做过介绍后，便嬉皮笑脸地开起了玩笑。姜燃发现程诺是个自来熟，两人一会儿便有说有笑地聊开了，程诺还帮姜燃做了个复健按摩，“我技术不错，二哥都夸过的。”

“你和李总是亲戚？”

“不是不是，”姜燃的话吓得程诺连连摆手，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就他们现在这种不远不近的关系，李弘林都活得跟他爹似的，要真是亲戚那估计就成爷爷了。

“那你……”姜燃心里一紧，程诺看上去比常旭大不了多少岁，难道他和李弘林也是那种关系？

猜到姜燃的想法后，程诺先是吓了一跳，急于澄辩，“你别乱想，虽然我们不是亲戚，但我对他，那就跟对待自家亲大爷一样敬重。”

话音刚落，远在天边的李弘林打了个喷嚏，听得电话那头的严烁眉头直皱，暗恼如此轻易地就放李弘林去了米兰，“你才过去多久，怎么还感冒了。”

“小事，小事。”李弘林稳了稳声音，怕严烁再唠叨，匆忙挂下电话。

因为不是周末，这条街上没什么游客，李弘林身边也只是偶尔经过一两个唱歌的流浪汉，时间仿佛也在这里停驻蒙尘。

日光不强，但眼前的教堂却安静到让人有些恍惚，典型的尖顶西式建筑，李弘林缓步其间，这是他第三次来，细细回想似乎每一次心境都大有不同。

圣玛丽亚感恩教堂，其中保存着一幅达·芬奇的传世名画——《最后的晚餐》。

小时候，李弘林坐在张万山肩上，被他背着去看过那副画，大概只是五六岁的年纪。当时李弘林不知道名画背后的含义，甚至连人物都认不全，张万山就在下面耐心地同他讲耶稣受难的故事，那时候的李弘林懵懵懂懂的，还不晓得什么是生活的苦难。

之后再来，是在考上坎伯特大学的第二年，他用奖学金和在后厨刷了一年的盘子的积蓄，换来了这趟旅行。

一个人慢慢走过三重门，站在巨大的壁画前，巨大的画像震撼得让李弘林心生嫉妒。

十九岁的他，经历了无数的磋磨与艰难，站在教堂里，外面庭院里的阳光正好，面前的画还同十多年前所看见的一样。

于是他逃也似的离开了教堂，像是在逃避潮水般涌来的过去，那些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平静面对的过去。

冲出教堂后，李弘林在隔壁的街道上正好遇见了在拍外景的姜燃。众星拱月，人群熙攘，初长成的少年如星子般闪耀，那份遥远的光亮与美好不意外地再次跌入了李弘林的眼中。

李弘林不敢靠近姜燃，却又极其贪婪地渴望着少年身上的温暖与朝气，像一头走投无路的颓兽在深渊底部抬头望见了太阳。

那是李弘林在地狱徘徊的第六年。

再次睁开眼睛，李弘林的眼角爬上了通红的血丝，疲惫地望着眼前宏伟的壁画。

故事再往后，耶稣就要被推上十字架了，他被长钉钉死在上面，却仍旧选择原谅了世人。

李弘林想这或许就是神的与众不同，而自己是凶兽，除非生出的獠牙把敌人全部撕碎，不然永远也得不到救赎。

离开教堂回到酒店，李弘林给姜燃带了冰淇淋，顺便做了简短的道别。程诺还想跟他一起走，却被拦了下来，让他这几天好好照顾姜燃，直到拍摄结束才能回南城。

“我是个医生，又不是专门做大保健的。”

李弘林对程诺的抱怨置若罔闻，态度不疾不徐地威胁道：“要是被我发现你自己偷偷回国，严烁都保不住你。”

李弘林算程诺算得很准，他刚到机场，果不其然程诺就给严烁打去了电话。与以往不同，这次严烁的态度也很坚决，让程诺好好待在米兰，一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凭什么啊！又不是重伤，轻微腰扭，隔天就好了的，我干嘛要在这儿守着啊！”

结果对面只剩下严烁挂断电话的提示音，现在连严烁都不喜欢自己了，程诺在异国他乡顿时觉得有些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