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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说下次带他去夜上海喝酒,让他见识一下上海的夜晚。定下了口头约定就各自散了。
温良玉心情不好,过去十九年都没怎么好过,但现在不是为了小事发脾气的时候,他怀抱着敬业的精神调整了过来,问林弘山和他们聊得如何,他们待在一起具体是什么情况。
林弘山简单的写下大致情况,温良玉看了看前面正在开车的周劲松,压低声音:“主要是李睿,他家底很厚,他们这一群人都是绕着他玩的,你把他结交上就成了一半。”
温良玉在车上给他指点了一番,大致说要让他如何如何,林弘山就听着,看着他雪白的手时不时比划一下,袖口露出一截细瘦的手腕。
回到城里,周劲松问:“温少爷,送您回家吗?”
温良玉抬起手腕瞄了一眼腕表,这才两点半,他早早的回家干什么?一个人待着多无趣,可要是撞见老爸或者哥哥,那就从无趣滑向另外一个极端,变得不幸了。
可是不回去能干嘛呢?
温良玉的目光看向哑巴:“一起逛逛?”
那目光直直看过来,有些傲踞的不容他拒绝,林弘山点头,两人在街上下了车,林弘山示意周劲松先回家去,不用候着他。
车开走了,旗袍开衩的丝袜大腿来来往往,两人站在街边突然不知道该干嘛。
林弘山看着温良玉,温良玉也看着林弘山,彼此都心知肚明站在面前的人口袋里没多少钱。
林弘山看他眼眸动了一下,想起什么一样看向另外一边,留了半张侧脸给他看,那点浅褐色的小痣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圆溜溜的只比针尖大一点。
温良玉指着前方面包店,回过头来:“我们去吃冰糕,他们家冰糕味道很好的。”
林弘山跟着温良玉往前走,到了店门口甜香味扑面而来,只见里面立着几大排的玻璃柜子,里面放着各式各样的西洋糕点。
温良玉挑了个合心的安静位置坐下,点了两客冰淇淋和一些小糕点。
林弘山看温良玉点东西的模样,觉得他往哪里一坐,天生就有支使别人的派头,垂着眼不轻不重的说话,浑然不觉自己看起来像一幅画一样得体。
温良玉同他说话,林弘山就在本子上写自己的话,小本子递过去,看完了温良玉又给他推回来。
一来一回,温良玉的目光落在笔记本上,定睛仔细的看,手指按在本子上推过来。
“俊(駿)字马里是四个点,你写成三个点了。”
林弘山楞了一下,抬笔添了一点,又落下一句。
我常忘记。
温良玉看那一点添上了:“那你以后别忘了,写错字别人会笑话你的。”
林弘山点头,一下恍然,好久没人提醒过他了。
以前在简陋的屋子里,细竹枝啪的打在炕头,清澈严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个字你要错几次?!你以后只能靠写字了!写错了等着别人来笑话你吗?!”
一瞬记忆翻腾好像还历历在目。
林弘山看着温良玉,目光怔怔的,黑恹恹的像是失了神,半天没缓过来。
“哑巴?哑巴?”温良玉连叫了两声,林弘山才回过神来,那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一下像是要扎进他的皮肉里一样。
温良玉抬手摸了摸脸:“我怎么了吗?”
林弘山摇头。
没怎么,特别好。
两人吃过了这顿下午茶一般的洋式小糕点,温良玉又抬手看了看表,才三点刚出头,他还想继续玩。
“哑巴,你身上还有多少钱?”
林弘山暗自估算了一下,写。
壹佰美钞。
一百元美金,温良玉在盘算这笔钱能去玩什么,想着想着灵机一动:“咱们去茶楼包个房间,我教你打牌呀!”
林弘山惊奇的看着他,温良玉居然会打牌?
到了茶楼他才发现,不止会打牌,还头头是道。
林弘山因为温良玉的种种表现,觉得他必然是个三不沾。
烟不沾、酒不沾、赌不沾,现在看来倒是和想象中有点不一样。
那边推了窗通风,春风拂着柳条吹进来,温良玉额上的几根碎发随着风不经意晃荡,他伸出手,咔嚓一声把骨牌拍在桌上:“哈哈,你看,我又赢了!”
林弘山发觉他不是想教自己打牌,而是自己想要打牌,只是在赢他的过程中顺便讲解一下自己为什么赢而已。
温良玉很聪明,从他会算牌这一点就很能体现,他自己也颇有这样的感想,可是却没人陪他打牌。
不过说是他不愿意和那些人打牌还差不多,他们的玩法哪里叫打牌,得叫赌博,他没钱赌,也肯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输不起。
所以这一项聪明的本领肯定得藏起来。
不过他的聪明里是有很大一部分自觉聪明的成分的,毕竟面对的是什么都不会的哑巴。
但反正,他就是很聪明,温良玉笑眯眯的将牌一推:“哈,我又赢了。”两眼弯弯的闪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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