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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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没有晚点,准时降落在容城国际机场。

“你家人来接你吗？”从转盘上提了行李,闻疏桐问。

李眠眠：“我爸妈都忙,让我自己打车回家。”

闻疏桐笑道：“我家离浣溪居很近,顺路送你吧。”

原以为是闻疏桐的家人来接他,从到达大厅的出口出去,接机的却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疏桐回来啦。”虽然是亲切地叫着疏桐，男人是语气和神情却相当客气。

“不用帮我,帮眠眠拿行李吧。”闻疏桐抬手示意男人不必接过自己的行李。

李眠眠手里的大行李箱被接过去。

“宋叔是我爸的助理，我爸一般没空亲自接我,都是让宋叔来的。”

因为宋叔开口是容城话，闻疏桐也切换成了容城话。

温文尔雅的人说起方言时多了好些生活气。

“这是女朋友吗。”宋叔开玩笑。

“我高中同学,叫李眠眠,在燕大读书。”闻疏桐在李眠眠之前坦然地先笑着解释。

李眠眠向宋叔道了声谢,宋叔带着两人往停车场去。

宋叔开的车是辆黑色奥迪,李眠眠隐约猜到了闻疏桐的父亲是做什么的。

多半是一名级别不低的官员,宋叔说话的方式语气一看就是体制内的人。

“你爸爸今晚有个应酬，你妈妈公司那边年末了事情也多，要不我先带你们俩吃个饭,那个眠眠你是要先回家还是先一起吃饭？”宋叔一边开车一边问。

李眠眠下飞机时和辛香女士联系了一下,她家里这会儿是没人的。

她打电话时闻疏桐就在旁边。

“你家里没人,要不一起吃饭，就在你家附近吃。宋叔你把我们送到浣溪居附近吧？”

宋叔从后视镜和闻疏桐对视一下，微愣后反应过来：“哦哦好的，我晚上还得回去加班,吃饭吃不了太久，就不扫兴了。眠眠你家住浣溪居啊？”

李眠眠点头：“是啊。”

“那和疏桐家很近，疏桐家在三春景。”

三春景李眠眠是听说过的，她常常听辛香女士和李成弘抱怨为什么当初没买三春景的房子，因为那边环境更好，房价比起浣溪居也涨了更多。

李成弘常常说“那就买嘛”，辛香女士嘟囔两句还是算了。

倒不是买不起，只是辛香女士心里面是觉得没必要，只是想抱怨一下当年不够明智的决定。

浣溪居和三春景都是围绕着容城有名的绿地公园建起来的别墅区，因为既离市中心近，空气质量又好，一直是房价最高的区域。

宋叔在浣溪居附近的一处综合性广场停车，因为行李箱太大，他主动提出给送到浣溪居的门卫处。李眠眠虽然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但宋叔实在热情，只能朝他道谢。

“你爸爸是我们容城的什么权贵吧。”下了车，李眠眠和闻疏桐开玩笑。

闻疏桐有些难为情地挠挠头：“真的没有。”

李眠眠噗嗤笑了声，就算是什么高官，观闻疏桐的品行，肯定也不是作风不佳的昏庸官员。

“今晚我请客吧，飞机票你买了，晚饭总该我请。”李眠眠眨眨眼，先一步往灯火明亮的广场走去。

闻疏桐看在女孩步伐轻快的背影沉默片刻，她迎着光走，身体的轮廓光亮蒙蒙的一圈，像只精灵。

他并不是第一次这样看着李眠眠的背影。

最初是高中信息学竞赛班下课后，竞赛课都是占用周六周日的下午，李眠眠迎着夕阳的余晖风风火火地跑过操场，令人想起林间的小鹿。

闻疏桐甚至在月考的语文作文离写过这个场景，当时的题目和立意已经忘了，只记得自己曾经写过的这个场景。

高中时期是谈不上喜欢的，学业太繁忙，最多只是在走廊上多看两眼，李眠眠不爱出教室，路过她班级教室时不是看见她趴在桌子上睡觉就是看见她在写作业。

在大学同学聚会遇见她时闻疏桐其实挺高兴的，就像被压抑了很久的一株苗有了破土的迹象，成了朋友，走得越来越近之后，他笃定自己果然是喜欢她的。

可惜似乎有些晚了。

要是自己高中就鼓起勇气，说不定李眠眠就不会有和季清宴的故事，也就不存在现在的牵绊了。

“你在干嘛，外面好冷啊，快一点。”李眠眠回身挥手。

“来了——”闻疏桐应了一声，小跑着跟上去。

但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另一边宋叔送完闻疏桐和李眠眠后给闻疏桐的父亲回了个话。

听说闻疏桐和一个女孩儿同行，闻父有几分兴趣地多问了几句。

“那女孩儿生得相当漂亮，瓷娃娃似的可精致了，在燕大念书，家住浣溪居那边，说起来，门当户对哦。”宋叔打趣。

闻父在电话里哈哈笑了两声。

“儿子大喽，回头我问问他，谈恋爱的话得多给点生活费啊。”

————

季清宴在沙发上坐立不安，心情相当烦躁。

李眠眠离开帝都回家，他自然没了继续留在盛古华庭公寓的理由，学校的考试也结束了，他下午就驱车回了云山叠翠。

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只好一遍遍地刷李眠眠在各个社交平台的主页。

也不知过了多久，还真的刷出一条朋友圈动态。

内容却更令人难以心静。

李眠眠不仅和闻疏桐坐同一班飞机回容城，还一起在法餐厅吃晚餐。

香槟色桌布衬着玫瑰花，烛光摇曳，食物摆盘精致，甚至兴致颇高地开了红酒。

气氛真是相当不错。

他并不知道李眠眠是为了还闻疏桐买机票的人情才开了一瓶红酒。

他只觉得构图精美的照片刺目。

恨不得自己立刻飞到容城去。

尚琼华从楼上下来的瞬间就注意到季清宴不对劲，因为他实在太少表现出焦躁不安的情绪了。

“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有。”

季清宴不愿意说，尚琼华也不好多问，她走到沙发边坐下，斟酌片刻后找了个话题试图聊天。

“你和眠眠怎么样，已经一个学期了。”

平心而论尚琼华很喜欢李眠眠，虽然有老爷子的口头婚约，还送过信物，加上季清宴自己喜欢，但李眠眠本人没这个意思也不好来硬的。

毕竟李家就这一个宝贝，决计不会干出卖女求荣的事，季家也不会胡来要用权势压人。

大家都是正常人、文明人，就没有狗血剧情，一切平平淡淡，季清宴追的到就有故事，追不到就没故事。

“我想她还喜欢我。”季清宴顿了顿，“她自己也说了喜欢。但是我以前犯过蠢，叫她伤心过。即便喜欢的感觉还在，但曾经的伤心也梗在心头。”

他并不介意和尚琼华说这些。

因为早慧，很早开始他就和父母以平等的姿态交流，遇到什么事大家会认认真真地坐下来谈。

在感情方面他的确一窍不通，需要帮助。

“你怎么叫人伤心了？”尚琼华好奇。

涉及到两辈子事，无法和尚琼华说清楚这其中的关系。

季清宴默了默，轻轻摇头。

“总之的确是我错了。”

“那就认错呗，要怎么让人原谅是你的本事，好在你说还喜欢你，想来难度不大吧？”尚琼华乐观地道，“可惜李家不在帝都，过年也没办法上门拜访拉拉关系。”

季清宴觉得自己和李眠眠之间的事问谁都没用。

毕竟是前世今生的因果，旁人都只当寻常追求不顺利，无法理解其中复杂的情绪。

他起身上楼，进了卧室附的小书房坐着。

拉开抽屉，拿出装玉镯的盒子。

当时想方设法要将它留在李眠眠手里，李眠眠态度坚决，同样想方设法地给还了回来。

季清宴望向落地窗外的夜色。

他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一整个寒假不去找李眠眠，寒假足有33天，谁也不知道33天会发生什么变故。

——

在家的李眠眠生活主旋律只剩下吃和睡。

晚上熬夜白天睡觉，中午起床吃个饭，下午待在卧室里玩手机，辛香女士有时候看不下去，让她出门遛狗。

总而言之舒心而颓废。

出门参加了三次初中和高中的同学聚会，另外和高中关系好的朋友聚了一次，除此之外几乎没有出门。

离过年还有一周，公司事多，李成弘和辛香比平时忙的多，也没空管李眠眠。

一觉睡醒又是下午一点，李眠眠睡眼惺忪地从卧室出来，下楼，家里没人，冷冷清清的。

容城地处偏南，没暖气，冬天却也冷，还是寒气往骨子里沁的冷，即便穿的厚，手指也是一片冰凉。

李眠眠缩缩脖子，蹿到厨房里，给自己弄点吃的。

她会做饭，但只要来兴致时会做，平时都懒虫一只。

大概是懒了太久，她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事，认真弄了一盘意式肉丸，配上土豆泥摆盘，显得挺像样。

拍照，发朋友圈，然后一边刷微博一边吃饭。

刷了会儿微博点回朋友圈，已经有不少人点赞评论。

【一睁眼又是一个人在家的一天，好无聊好无聊好无聊，想吃巧克力千层却不想出门[图片]】

赞28评论7。

一一回复了朋友各种开玩笑的评论，刚回完最后一条，又一条新的跳出来。

【闻疏桐：我正好在外面，路过awfullychocolate，给你带一个】

李眠眠以为他在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