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呵!(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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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调解会,却不似光阴流逝那般顺利。
这日,也果然如村支书说的那般,来了两个“大领导”——一个是京里来的,带着两片大饼眼镜的,其实就是岳宁那个传说中刚升了官的公爹王丰年,意气风发端坐椅上。另一个,是他们不知用什么手段请来的,县里民政机关专门办离婚的专员,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妇女,一直板着脸,面无表情。
村支书也是给力,不但叫上了村主任和老族长做见证人,还为了迎接这所谓的领导,前一晚就在村广播站发布消息,希望大家没事都来旁听。
村里人的工作,除了夏收那几日,其他时间都弹性得紧。岳宁这件事经过几日发酵,也是传得沸沸扬扬。
早先时候,大家只觉得岳宁可怜,遇到这样的负心汉。而且,这两年,因为知青返城潮而产生的离婚案屡见不鲜,隔壁村前些日子就刚投井了一个,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
是了,这城里的花花世界,原来是回不去,自然也就在这儿凑合过日子。现在能回去了,为什么不走呢?至于愿不愿意带着自己的糟糠之妻,也就全看良心了。
这女人啊,永远都是弱的一方!
但没想到,这岳宁竟硬生生地反转了剧情。不仅痛快同意离婚,还一本正经问渣男要孩子的抚养费,还一张口就是两万,还说直接把人赶出家门,骂起人来不带脏字。
生生地化被动为主动,那叫一痛快!
而且,两万块不是小数目,那可是整个村一年下来都不一定能有的收入,是以,大家都轰动了。一听这事儿要公审调解,那有活儿的也变得没活儿了。
古今中外,谁不爱看爽文?
他们当然要来看看,关键时刻,还要给岳宁加油助威。
所以,本身设在队部的会,因为旁听村民越来越多,最后只好移到院子里。四下有廊,大家搬着小板凳,还能乘凉。里一层外一层的,热闹得紧。
也不谁,还带了两兜瓜子分了分,整个会场在嗑瓜子的声音中显得格外庄重。
两边各自陈述自己的观点和要求之后,几轮车轱辘话下来,最后还是卡在了软妹币上。
岳宁兄妹按照先前说好的,都是岳勇在说,岳宁在一边低着头,默默不语。她脸上涂了药,怕暴晒,便扯了块面纱半遮面。没了颊上那两坨黑,只露出额头与水盈盈的大眼睛,宁静且柔弱,是个人见了都不禁心生爱怜。
大家突然想起来,几年前那个十里八村有名的美人,和王雷当年为了博美人一笑,天天满村里跟着人家屁股后面献殷勤的场景。
再想想现在!
真是讽刺!
啧啧,渣男!
只是,那位专员却听不到大家心声,听完两边陈述,询问到她意见时,她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似背书一般公事公办的语气:“根据法律规定,男女双方婚姻自由,孩子也应该由男女双方共同抚养,怎么能混杂成金钱交易呢,简直胡闹!”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寂静。
这话说得非常有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太对。
岳宁眼前一亮,终于该自己上场表演了,随即从身后抽出一叠文件,站起来。
“我觉得,这位同志说得非常有理!”
她的声音清亮,虽然音量不高,但却传遍全场每个角落。
她接着把文件递给村支书:“大爷,他们不是说“法”吗?我也想说一说。”
村支书面带欣慰地接过,心里想着:嗯,这孩子,真上道,一点就透。
“我这有三份文件,一份是王雷亲手写的离婚协议书,上面明确写着要用200块钱买断他与甜甜的父女关系,自此再无瓜葛。所以,这笔抚养费不是由我先提出的,我也是尊重王雷先生的意愿而已。”
一句话还没落地,那位满嘴公正与法律的专员脸已经裂开了。
岳宁轻嗤,情况都不问清了就来站台,怕不是脑子有坑。
她接着说:“另一份,是这些年我记录的家庭花销,共有三本,上面详细记录了这些年家里的钱谁花了多少。这最后一份——”
“便是甜甜长到十八岁的花销明细,我做了个表,依据的是甜甜过去三年的开支明细。”
“当然,孩子长大,还要读书。人吃五谷,也不可避免会生个小病什么的。我都是按照现在学校和医院的收费标准来计算的,您和这位——”她一顿,面巾之下嗤笑一声,“领导,可以核验一下,但凡有哪里算得不对,还请给改正一下。”
村支书一页页翻看,离婚协议书和账本自不用说,粗粗翻看,便传递给那位专员和王丰年,李美珍也凑过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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