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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牌六百扇,由纸制成,每扇广六分、厚一分,一面刻字,一面空白。平声、仄声字各三百,每个字一张牌,凑成六百张,其中平声字牌涂红,仄声字牌涂黑。另外还有一张“桩牌”,长度二倍于诗牌,上刻以“诗伯”二字。
诗牌乃四人游戏,执“桩牌”者为“诗伯”。诗伯从六百张诗牌中,任意抽出一张牌,依牌上字的笔画数,自东向西在四人中依次数数,笔画在谁那儿数尽,就从谁那儿开始,依顺序每人各抽一百五十张牌,由持桩牌的诗伯记录每人抽到的字,然后四人再分别根据自己抽到的一百五十个字作诗。
作诗须得根据字意,若抽取的诗牌中,大多是花、草、树、木、鱼、虫之类,则立以咏景写情为题;若牌中多河、山、家、国、君、臣之类,则以托物言志题。
诗不限格式,四言、五言、六言、七言均可,各自作完诗后,由诗伯点评,将所有诗作分成上中下三品,若竟有连下品也不如的不入流诗作,会被称为“荒牌”。诗牌亦是博戏,结果按“品”定输赢,上品诗作多者为赢,下品、荒牌多者为负,须得依事先约定之法受罚。
乍一看,诗牌较宣和牌更为文雅,然而由唐宋遗风极盛,诗人爱借诗牌针砭时政,导致时常祸从口出。虽然燕朝并不兴文字狱,也无甚酷刑,最多学宋朝将罪犯流放,但获罪者往往仕途艰难,功名毁于一旦,因此,诗牌早已蒙上一层神秘轻纱,并非可以在殿堂上公开谈论的博戏。
毕竟都是十多岁的少年郎,满座学子并未意识到诗牌的忌讳,只有崔泓,边端起茶盏喝香饮子,边看似不经意地说了句:“诗牌涉觞政,须得谨慎之。”
黄衫小书童子这才反应过来,敛容正色,诚挚地向崔泓拱手致谢。崔泓微微一笑,不再言语。
婢仆为众人上了新的香引子,又上些烤鹿肉,“我们也要学那书中写的,割腥啖膻联诗么?
黄四娘点点头:“是极。”
崔泓笑道:“四姐怎么不把鹌鹑肉、鸡肉和雪泡梅花酒也一并送上,好叫我等也凑一幅含梅咀雪图。”
众人忙也随声附和:“是啊,四姐,出来雅集吃宴,头一次听说不给酒的,真真儿和书院先生一般严苛。”
黄四娘仍是含笑摇头拒绝:“香煎鹌鹑、梅卤渍鸡肉是有的,雪泡梅花酒却是不可,热乎乎的紫苏香饮子一样能解腻。”
突地,有个约莫十岁的小童,松石学院刚入学的学子,奶声奶气地拱手哀求:“求求你,四姐姐~”
黄四姐佯装严肃道:“如意,快些坐好,四姐姐马上就要开始说牌令了,呆会儿说错了是要挨罚的。”
众人索酒无果,便也丢开话头,边吃酒,边等待黄四娘说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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