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第 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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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始林嫣读大学的?时候,徐丽华跟林伟国好一阵子不适应，可最终还是好歹习惯了这样的?日子。

夫妻俩没?有孩子，倒是过得也自在,偶尔周末一起去?散步，爬山,钓鱼，一起去?逛博物馆。

只是期间有一次林嫣回来?,两人就细心地发现女儿似乎谈恋爱了。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大新?闻,两人都在猜测那男孩子是什么样的?人。

一番打探，他?们只从女儿嘴里知道,那男孩子是个各方面都很优秀的?人,且是C市本地人,女儿认定的?优秀，他?们倒是也挺放心。

偶尔嫣嫣假期回来?,他?们无意?中瞧见?女儿对着手机露出的?笑脸,那笑容是与他?们在一起时完全不一样的?。

两人都优秀失落,但也有些期待。

虽然心里是希望女儿能留在本地,但如今她谈了外地的?男朋友,他?们也不能说非要干涉她的?感?情。

眼见?着林嫣这么喜欢那男孩子，林伟国提出来?为女儿毕业之后结婚做打算。

“不知道那男孩家境怎么样,我上次听到嫣嫣跟他?打电话,提到说什么他?开的?车,这还没?毕业就有车开，只怕是个殷实的?人家,咱不能让人看扁了，要不要提前把嫣嫣个人名下的?房子给买了？”

徐丽华不是很赞同：“人孩子自己都有打算呢，你提前凑钱买了,万一人家不喜欢咋办？何况工作单位也没?定，再加上现在年轻人感?情变化的?快，等毕业了再说吧。”

可林伟国莫名喜欢嫣嫣的?那个男朋友。

“我觉得咱女儿不是那种谈了恋爱老是换男朋友的?人，上次她回来?带给我一支毛笔，说是她男朋友送我的?，不值钱，呵呵，她不懂我懂，那毛笔没?有牌子，但笔杆和?笔毛都是特别好的?材质，写?字要多顺手有多顺手，这小伙子啊，懂得做人。”

徐丽华也咂摸出味了：“说的?也是，那次我撞到她在楼底下打电话，声音凶的?要死，骂人家不吃早饭不爱护自个儿身子，哈哈，那小模样，还真有意?思！我瞧着这俩人感?情也不错。说不定真能结婚。也不知道嫣嫣咋打算的?？”

林伟国越说越觉得期待：“这样吧，扥她毕业典礼的?时候咱们去?她学校看看她，顺便见?见?那小伙子？”

徐丽华想了想，也赞同这个提议。

两人跟林嫣在电话里一说，林嫣惊呆了。

脸上红得不行，对着电话吞吞吐吐：“爸妈，这才什么时候，我们才毕业……”

“哎呀，不怕的?，我们这不是顺便去?参加你毕业典礼吗？就顺便一起吃个饭，怎么的?，你那小对象是是不是长得不行？爸爸不会以貌取人的?。”林伟国笑呵呵的?。

林嫣立即解释：“他?长得好看的?很！爸，就是，就是……”

林伟国又说：“那是不是人家不想见?我跟你妈妈？”

林嫣又说：“他?巴不得见?呢！”

“这不就结了？你放心吧，你不是十二号毕业典礼吗？我跟你妈妈当?天过去?，你要么跟他?商量下，就当?寻常见?个面，不要做什么准备的?。”

这事儿像是一团火，烧得林嫣心中热腾腾的?，又充满了甜蜜。

她知道见?父母代表着什么，之前她跟贺明笙亲热的?时候，他?就提过，等毕业就见?父母，然后工作稳定了就张罗结婚的?事情。

他?还说他?下象棋很棒，可以陪她爸爸下棋，他?也很喜欢写?字国画，一定会跟她爸爸成?为好朋友。

林嫣想到这些，紧张得都有些睡不好觉。

她知道如果贺明笙提前知道了她爸妈要来?，肯定要大费周章地准备礼物，因此她打算瞒着，等到毕业典礼那天直接把他?带到父母面前。

反正他?这个人，往那儿一站就是极其招人喜欢的?。

想到这，林嫣心中都是甜蜜，第二天见?到贺明笙忍不住都带着笑。

贺明笙捏捏她鼻子：“你老偷笑什么？”

“有好事要发生啊，反正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贺明笙自然猜不到会有那么好的?好事，猜了一圈没?猜到，她又死活不肯说，最终只能作罢。

而这几天林伟国很徐丽华也忙的?不行，林伟国去?定做了一套西装，徐丽华定做了一套旗袍，两人都特意?收拾齐整了，又做了头发，心里无比期待去?参加女儿的?毕业典礼，见?未来?的?女婿。

林伟国甚至写?了一幅字，上面写?着四个俊逸潇洒的?大字“立身出处”，他?写?了五六张，选取最好看的?一张，还让徐丽华来?看：“你瞧，这字送给咱未来?的?女婿咋样？”

徐丽华端详半天，笑道：“好看，你亲自写?的?，他?必须得好好地挂在他?们家墙上！”

林伟国笑起来?：“你就瞎恭维我，这字啊虽然不是文?学大家写?的?，但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他?既然跟咱们嫣嫣在一起，就要好好地对嫣嫣。”

他?这几夜都睡不好，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徐丽华去?晾晒洗衣机里的?衣服，他?走过去?抱住她：“丽华，你说人这一辈子过得可真快啊，一眨眼，咱女儿都快要结婚了。我还没?有跟你过够呢。”

徐丽华一怔，心中发软：“我也没?跟你过够呢，但咱们咋说也还得再活个二十年吧？老林，等咱退休了，嫣嫣的?孩子也大了，咱们回你老家好不好？在你老家种菜养鸡，我觉得那样还挺好的?。”

林伟国点头：“好呀，我答应你。等咱们任务都完成?了，就回去?大山里过上些日子。”

两人眉眼之中都是笑意?。

林伟国朝窗外看去?，那棵老槐树长得越发高?大了，嫣嫣小时候最喜欢吃那槐树花了，可惜嫣嫣今年不在家没?吃到，等明年春天，他?一定要趁槐树花才长出来?的?时候就摘下来?，特意?送给嫣嫣吃。

嫣嫣的?毕业典礼是十二号，林伟国跟徐丽华十一号就去?了，晚上在C市找了一家宾馆住下，第二天上午林伟国要去?买蛋糕。

昨天坐车搞得徐丽华有些腰疼，林伟国就让她多躺一会儿。

“我去?拿了蛋糕，咱们再一起送到学校给嫣嫣，你先休息着，听说C市这边的?生煎包好吃的?很，等会儿我给你带一碗。”

徐丽华嗯了两声，见?林伟国出门，又高?喊：“你人生地不熟的?，走路注意?些！”

林伟国应了一声，把门关上，一切都归于寂静。

后来?，徐丽华无数次问自己，当?时为什么不抬头看看他?？为什么不拦住他?？为什么……没?有跟他?一起去?呢？

她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做了一场奇怪的?梦，梦里林伟国还是年轻的?样子，他?站在一团白雾里冲她挥手：“丽华！丽华！”

一觉醒来?，大汗淋漓，手机嗡嗡嗡地响动，她接起来?那边是警察的?声音：“请问是徐丽华女士吗？你丈夫林伟国先生遭遇了车祸，你现在能立即来?东城区派出所?吗？”

徐丽华脑子里砰的?一声，思绪都乱了，她下意?识说：“你，你打错了吧？”

后面的?事情一切都像是梦，她稀里糊涂浑身发颤地起来?冲出宾馆，再颤抖着手给林嫣打电话，再拦车去?警察说的?地方。

期间，她一直在给林伟国打电话，打不通她就忍不住骂：“你接电话啊！傻子！你怎么就不接电话！”

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警察肯定弄错了，林伟国是去?买蛋糕了，买生煎包了……

可等徐丽华赶到地方，看到糊了一地的?奶油蛋糕，看到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生煎包时，身子摇摇欲坠。

等她再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时，更是忍不住尖叫一声！

那套崭新?的?刚定做的?西装，那双他?们一起逛街好久才买到的?皮鞋，那个她爱了一辈子，无比熟悉的?男人。

天旋地转，周遭一切都成?了幻影，她跪在地上，看到那个血肉模糊的?人，大声地喊叫哭泣，宛如一个疯子。

她牙齿颤抖，牙龈尽数出血，嗓子都喊破了。

“老林！老林啊！你睁开眼！你站起来?啊！老林！”

徐丽华瘫坐在地上，用力气想要抱起来?他?：“你不能走啊老林！你是我的?命啊！！！！”

几个警察，硬是拉不动一个女人，所?有人都眼眶发红，路过的?人都停下来?，静默地擦泪。

等林嫣赶到的?时候，看到她的?爸爸妈妈倒在地上，爸爸死了，妈妈哭得昏死过去?，她忍不住大喊：“爸！妈！”

一切都那样令人措不及防，可却是真的?发生了。

天空依旧晴朗，太阳很大，风很柔和?，有叽叽喳喳的?麻雀从头顶飞过去?。

路上车流不息，斑马线上行人匆忙前行。

可这个世上，少了一个人。

他?手里的?蛋糕破碎，身子倒下，不再会睁眼看谁，更不可能再讲话。

林嫣才刚要毕业的?小姑娘，承受不住这样的?打击，打电话喊了表哥郑直来?帮忙，徐丽华伤心过度被迫住院输液，林嫣就只能守着她。

徐丽华不说话，沉默地躺在床上看着手背上的?针眼。

林嫣也不说话，她们没?有安慰彼此的?能力，因为这个时候心灰意?冷到恨不得跟着林伟国而去?，两个伤心透顶的?人连对视都不敢。

林伟国，是她们两个的?支柱。

可徐丽华好歹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她眼泪掉下来?：“嫣嫣，去?看看你爸爸。”

林嫣嗓子瞬间发硬，眼泪哗啦掉下：“妈，我不放心你……”

徐丽华猛地擦了一把泪：“替我……送你爸爸走……我，我做不到……做不到亲眼看着他?……”

她低下头，哭得不能自已：“可是，可是，他?不能，不能不走……”

再如何不能接受，人已经走了，不能不送最后一程。

林嫣拜托了护士看着徐丽华，她去?了警察局，看到了事故处理?结果。

肇事人死了，对方家人愿意?赔偿，而后，她亲眼看着入殓师给爸爸化妆，看着爸爸破碎的?脸，心如刀割。

火炉里一片红彤彤，郑直扶着她的?肩膀低声要她别哭。

“让姨夫走得安心，你就不能哭！嫣嫣，答应姨夫，你会照顾好你妈妈！”

林嫣整个人如一块破布，她想到自己看到的?那肇事者的?姓名和?照片，想到贺明笙，想到爸爸是来?参加毕业典礼的?，想到爸爸此时此刻被大火淹没?……

该死的?是她吧，是她吧！

林伟国的?身后事最终艰难地完成?了，可徐丽华却病倒了。

她当?着林嫣的?面是不哭的?，可她不吃饭，亲戚来?看她，劝她吃饭，她也端起来?饭碗去?吃，可吃着吃着就吐了，这样一来?，谁还忍心说什么？

徐丽华的?身体一日比一日差，最终腿上的?风湿被诱发了，最严重的?时候昏迷不醒。

林嫣缺席了毕业典礼，照顾了徐丽华一个多月，两人都憔悴又可怜，徐丽华越是想着要坚强，却越是觉得痛苦难捱。她夜夜梦到林伟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