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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仪甩下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了纪怀枝一人在原地。
他望着顾仪离去的背影,捏紧了手中的折扇,只能也就此离开。
时间总流逝得飞快,顾仪处理了容州案,又去京城南郊看了看新法推行情况,便过了接近一月。
中间顾仪还收了几封禺山来的信,其中夹着几片容州干热之地才会生长的树叶,因路途遥远,隔的时间太久,已被压成了一片扁扁的干叶。
“臣谨问长公主殿下安。”顾仪读了开头,便觉得有些好笑。
信里除了干叶,便是记录了些禺山当地推行新法后的变化,以及羌人最近的动向,一一详细写来,也有了两三张纸笺,一如当初岑观言每日写下那几张。
字迹工整,毫无累赘之言,唯独信尾添了句祝语,寥寥几字望她身康体健。
顾仪也顺手写了封回信,吩咐穿云寄出去。
等岑观言收到回信时,蝉鸣已彻底代替了春日里的鸟啼,宣告着夏季的暑热。
禺山地处西北,尤其酷热,田里耕种的农夫更是汗流浃背,也不敢稍作停歇。
岑观言在禺山北处的村落里,查看当地的新法推行。
官吏众多,总有些阳奉阴违的,当面接了律令,私下里依旧我行我素。
岑观言初来乍到,太守府里的幕僚劝他莫轻举妄动,免得开罪当地的大户,将来任上被为难,末了还落得个苛待百姓的恶名。
“岑大人,我们也不把您当外人。禺山前朝曾有任太守,打压豪强,勤政治民,可谓尽忠尽责,是最后呢?”其中一位师爷捋着胡子苦口婆心地说。
“如何了?”岑观言确实有些好奇。
“墓碑在南边立着呢。”师爷指了指南边茂密的树林。
“那位大人得罪了豪强,在京里还抓过权贵私藏的犯人,那些人拿流民做饵,骗他出了城门。大人不过带了一队府兵出城出城,被埋伏在密林里的人撞了个正着,最后死在乱刀之下,连个全尸都没留。
百姓倒是记得深刻,立了个碑在城门外的林子里,一直留到现在。可人就这么一条命,回不来就是回不来了。岑大人年轻,路还长着呢。”
岑观言听得认真,也诚恳地道了谢,可依旧如故。
他果真抓出了几个豪强与田官串通,把富贵人家的户籍人数多报,穷苦些的少报,更有甚者直接威胁村里的百姓,自愿并入当地豪强户内,归为贱籍。
豪强怒目而视,他落笔问斩,身上沾了几分血腥气,也有了些不怒自威的气势,远比刚来禺山的书生样能唬人。
他收到驿站的信时还有点诧异,看到落款时,心下生了些紧张,赶忙把手上的尘土拍干净,寻了快阴凉的地方读信。
他快速通读了一遍,随即把信揣回了兜里。
到了夜间回府衙时,才又拿出信来,一字一句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
掌灯的是个机灵的小厮,见太守如此认真,添了些灯油,让房间里更明亮了些。
“大人夜里还看公文看得如此认真,果然有大人是我们禺山的福气!”
岑观言当即面色有些绯红,换了份正经公文在上头,却忘了那小厮也不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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