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骊嫘穿过官道转弯后没多久便听到了砰的巨响,下意识回头,只看到了同样懵逼的人与无动于衷的群山,不待她反应过来便听到了刺客与护驾的字眼。
瞬间反应过来的骊嫘忙不迭让甲士们去山上搜刺客,不论是埋伏还是藏身,山上都是最优选择。
至于近身刺杀,赶路的时候辛侯周围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穿过人群与道路拐弯处后骊嫘看到了已散架成一堆烂木头的大辂,瞳孔紧缩。
“大君....”
“没死。”
刚准备哭出来的骊嫘愣了下,不由顺着声音望去,大辂旁边的地方围着一堆人,这?个节骨眼上能被人这么围着的只有一个人。
骊嫘赶紧跑了过去,周围人见她纷纷给她让出了一一条路。
人群中心一名?医者正在给辛筝处理伤口,这?家伙从大辂上滚出来后被一根大木刺扎在了小腿上,入肉甚深,几乎贯穿小腿。
骊嫘看了看,发现血流得虽然多,但只要及时止血就死不了,不由松了口气。
死不了就好。
辛筝并无子嗣,她要是死了,辛国必乱。
不,哪怕她有子嗣,这?个冉冉升起,根基却还未稳固的帝国也同样会乱。
这?个拥有七百余万人口的大国如今的稳定完全是靠辛筝的强力手腕在维持,根本不是有个正统继承人就能迅速接替辛筝。
骊嫘又看了眼大辂,看清废墟中的巨大铁锤后便明白这辆车是怎么报废的了。“大君,我都跟你说了,要用足量的铜铁将车包起来。”
若将大辂用铜铁包起来,哪至于这?么易碎。偏辛筝不听她的,大辂虽然不敞篷,却四面透风。
辛筝不以为然。“我要是听了你的,那我得夏天变蒸肉,冬天炭中毒。而且车若包起来了,我也不能跳车逃命。”
铜铁包车虽然刀枪不入,但空气不流通,一大堆问题,乘车等于自虐,出门坐车颠簸已经很受虐了,何苦虐上加虐?
你若用铜铁将车包起来,铁锥也砸不坏车,骊嫘深呼吸,最终放弃和辛筝讨论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以后的车换成包铜铁的。”
“我不要。”辛筝想也不想的拒绝。
“大君你不要命了吗?”骊嫘问。
“我当然要命,但我更不想当蒸肉。”
君臣俩吵了好一会,骊嫘也没能说服辛筝,决定权在辛筝手里,辛筝不点头,谁也没办法。
医者将伤口处理好后辛筝被抬上了另一辆马车,刺客虽然没抓到,但这?荒郊野外的也不适合修整和养伤。
辛筝被送到了最近的城邑,伤口被重新处理,同时一边处理一边等刺客的消息。
然而,大索了三日,查出了刺客是哪位,却没抓到人。
遇刺的地方旁边就有一条河,辛筝估摸刺客动手之后便跑了,遂放弃了继续大索。都知道人跑了不可能抓到,便没必要折腾了。
“出发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要去哪,这?家伙是怎么提前埋伏我的?”辛筝躺在床上看着下面呈上来的奏章惊奇道。
骊嫘想了想,问:“你的路线真的完全随机?若并非完全随机,必定有其规律,可能你自己都没意识到。”
辛筝微笑着将一块柘糖扔进嘴里,没有回答自己的路线随机度如何这?个问题,而是道:“能够预判我的路线,还能招揽到一个能将百十斤的特制铁锥当石子远掷的力士埋伏我,这?是个人才啊,能不能招揽?”
骊嫘沉默须臾,委婉道:“那人是尹国的公族。”
尹国是之前灭掉的一个国家,尹国的公族都被辛筝给杀了,宫闱争斗就没有不沾血的,真心?找不到清白的,哪怕真有清白的也被发配陵光半岛与炎洲了。
清白不沾血的贵族或许还能考虑留在兖州,但代表国家的公族是绝不会留的。
“那又如何?”辛筝道。“辛国不也有一些被我杀了全族的前贵族在为我做事吗?”
“但那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大部分都想杀了你。”骊嫘咬牙道。“现在这个差点就杀了,且不说百官会不会答应招安他,哪怕百官愿意,他的刺杀也足以表明他的态度。”用人再不拘一格也要有个基本底线啊大君。
辛筝颇为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可真是太遗憾了,给我颁布个悬赏,一千枚金铢悬赏他的首级,做人得恩怨分明。”
既然不能为她所用,那刺杀之恩自然得好好算算。
骊嫘觉得自己好像有点文盲,因为她好像不太认得恩怨分明这四?个字。
辛筝伸手摸了摸糖袋,什?么都没摸到,目光看向骊嫘。
骊嫘见了将自己的甜票取出递了过去。“少吃点糖吧你,当心?牙坏了,到时看你怎么吃东西。”
辛筝接过甜票。“不会,甜票有限,想吃糖吃到牙坏也得有那么多糖。”
开疆拓土带来的不是发财,至少在辛筝这?里不是,带来的是物资更加匮乏,库存的物资基本消耗殆尽了。
开源是必须的,但节流也很重要,糖、粮食、盐、油、布这?些生活必需品如今全都是官营,且只能凭票购买。价格不贵,生活必需品自然是要保证氓隶吃得起的,但票是按人头换,除了糖,每个人每个月能够换到的票刚够吃一个月,有钱也换不到更多的票,甜票倒是有钱就能买到,但价格贵得哪怕辛筝也没法随心所欲的吃。
骊嫘无语看了眼辛筝的身材。“大君您吃糖吃得这?么勤,怎么就一点都不胖?”
她为了身材一直都控制饮食的,倒是辛筝一日三餐每餐都吃得很多,糖不离手,却一点都不胖,简直不讲理。
辛筝将甜票塞进袖袋里。“勤锻炼。”
“我每日亦习武两个时辰。”骊嫘道。“还是第三重的武者。”
这?也是她自辛筝出巡后一直跟着辛筝的原因,不仅仅因为吞并云水以北是她在主持,对云水以北最了解,也因为她实?力足够强大,可以一才多用。
辛筝补充道:“你每天习武一个时辰,锻体操一个时辰也能如我一般怎么吃都不胖。”
锻体操?
骊嫘下意识摇头。“我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犯不着找虐。
“人各有所好。”辛筝颇为豁达,她爱甜食,骊嫘重视身材,每个人的喜好不一样很正常。“船准备得如何了?”
骊嫘怔了下。“不用那么急吧?”
“我只是伤了腿,又不是断了腿,找个轮椅就行了。”辛筝不以为然。“何况接下来是渡河,坐在船上轮椅都不需要人推,随便将我放船上便足以。”
骊嫘拧眉,年轻人身体底子好可着劲作,老了问题一大堆,换个人这样也就罢了,但国君最好不要,不然晚年时身体隐患爆发出来,很容易引发朝堂动荡。
“我没那么多养伤的空闲时间。”辛筝道。“而且我遇刺的消息已传出,若一直不露面,你猜传言会演变成什?么样?”
会演变成辛筝已薨,臣子秘不发丧。
骊嫘揉了揉眉心?,她当年就是坑在这招上,骊武侯出行的时候死了,公卿们瞒住了消息,秘不发丧,往车里塞咸鱼遮掩气味,改了遗诏,以至于她收到消息时已经晚了,只能一败涂地。
做为受害者她太清楚这?招有多阴损,若别人真的这?么做了,倒也罢了,若没有,那么被摁上这?么个罪名?,后果不要太严重。
要知道辛筝可还没留下子嗣,若辛筝死了,那么秘不发丧握有遗诏的人能做的文章就太大了。
骊嫘最终被说服了,让辛筝坐着轮椅承上了去商北宜城的船只。
船上有栏杆,有效的防止了轮椅滑出去,辛筝饭后消食时选择了在甲板上看风景。
云水涛涛,时不时可见大鱼游过,其中甚至有色彩鲜艳的云鲤,看得辛筝口水直流。
巡守开始后她大部分时候都在啃干粮,哪怕是吃热饭的时候,地方上的手艺也着实?比不上毕方台里全国比赛中筛出来的庖人。
即便是在辛国时也是吃不到云鲤的,云鲤生活在云水中上游河段,辛原没有。
云鲤这种上品食材她上一次尝到还是五年前。
骊嫘问:“想吃?”
“嗯。”辛筝点头。
骊嫘闻言道:“我让人给你捞一尾。”辛筝摇头。“这?是云水,还是别了,不是专业的渔民,跳下去可能就上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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