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5、第四十八章辛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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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龙伯仗着氓隶打不过自己大胆奔放的开始移风易俗不同,被羽族占领的地方治理风格就温柔保守多了，甚为怀柔，效果却还不如?前者。

稍微想想也能明白这种差异的原因，沃西人族同龙伯并无过节,历史上甚至隔空合作过,因而发现自己打不过后,氓隶们还是从心。但对羽族，千年纷争，彼此都沾满了对方亲人的血,很?多人族看到羽族就眼红。

这也?使得经桓在抢地盘这方面比不过龙伯的速度,因为他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在安定后方上，龙伯就没太多的顾虑了，一座城邑留下一定数量的兵力驻守维持最低限度的秩序就够了。

而且龙伯的那位王女也很?有意思,她还将部分种族意识格外薄弱的人族贱民与奴隶给组织了起来,组建了一支军队,不仅解放了大量的人手,甚至以人族打人族减少了龙伯的伤亡。治理方面因为龙伯人少,底层的官吏也都任用了大量的人族。

不过这也?有一些隐患，小人得志便猖狂。

最底层的人骤然之间得到权力,很?难不滥用权力。

就跟穷惯了的人在有钱后往往穷奢极欲一般。

辛筝对此的解决方式是官序,若是思想教育解决不了问题，那还有辛律。

龙伯却因为文化差异的缘故没意识到这些问题,在龙伯滥用权力后果会很?严重,连王都能被吊死在王宫大门口,底下官吏们可能有点有权就是大爷的问题，但滥用权力的却很少。他?们很难明白为何?官吏欺压氓庶时氓庶会忍着而非让官吏滚蛋甚至去三途河等船，因而虽然他们自己并未欺压人族,但民间怨言仍旧很重。

掌控权力的人就得天天盯着，时不时敲打，不要考验人性，因为鬼知道人性会干出什么来。

在发现龙伯不管自己时，底下偷偷捞油水的胆也?慢慢肥了起来。

龙伯王女知不知道不确定，但哪怕知道，她一时半会也?很?难做点什么，龙伯人少，她需要用人族来治理人族。按着龙伯的做法来处理问题，鬼知道要死多少人，容易出事，而按人族的做法来处理问题，那也得王女好能理解人族的思维体系，不然还不如?按龙伯的思维来处理。

辛筝在了解了足够的情报后终于问起君离正面战场要怎么打。

君离闻言也?没讶异辛筝的反应而是问：“你带来的这十五万薪火军是所有兵力？”

“不，他?们只是先锋。”辛筝道。“我让王给所有方国都递了国书传了消息，鼓励志愿者来参加薪火军。但发出去才两个月，大部分国家估计都还没收到，这十五万兵马是我将辛国原本的一些军队给编进了薪火军。”

也?因此她才敢威胁少昊部不并入王畿就走人，若是志愿者，她这么干不免有损形象，人也不一定听她的，但这些原辛国军队的薪火军却是以她的命令为先的，也?不会因为她干得太卑鄙而离她而去。

君离道：“会有多少志愿者？”

“这我如?何?知道？反正有枣没枣先打两竿子。”辛筝道。“不过我觉得应该会有，而且不会少。”

“现在不是白帝当年所处的时代了。”

“但我已经统一了兖州，我是如今最强大的诸侯，非常值得下注。”辛筝道。“但我只用官考用文官，想得到官考的资格还得先服三年徭役，武官虽然因为征兵的缘故不用参加官考，但也?同样需要先服三年徭役。那些自视甚高的游士与想多方下注的贵族们不会愿意的，他?们想要在我身上下注，又不想服三年徭役，薪火军是搭上我的唯一机会。情怀不能当饭吃，但站错队会被清算，为了不被清算，看?到值得下注的对象是绝不能错过的。”

“你要用贵族？”君离有些讶异，没记错的话兖州的王侯贵族们可是在辛筝的铁骑下遭受到了惨无人道的蹂/躏。

“自然。”

“我以为你不喜欢贵族。”

辛筝笑。“你没弄清楚恒产者与非恒产者的区别。”

君离挑眉。

辛筝解释道：“贵族是恒产者，所谓恒产指的是封地、血统、爵位、地位，缺一不可，那些多方下注的贵族派到兖州的子弟有什么？血统？兖州不认这个，他?们若与人炫耀自己的血统，那周围的人一定会将行?刑台与镬鼎指给他?们，告诉他?们那里死过多少高贵的血统。封地？远在天边遥不可及等于没有。爵位？兖州只认自己的爵位。地位，他?们在兖州干出成绩之前连跟葱都不是。不论志愿者出身如?何?，因何?而来，当他?们抛家舍业踏上兖州时，他?们拥有的唯有自己。我不喜欢贵族，但我喜欢有能力又勤劳能干的工具，不论他们出身如?何?。”

遗憾的是贵族这一群体因为生来应有尽有，将拥有的一切视为理所当然，严重缺乏将自己当成牛马拼命压榨自己的动力。纵有特例也?寥寥无几，远不如?出身卑微的氓隶们，指尖随便漏点残羹冷炙便能让他?们以一种自虐的精神发掘自己的潜力。

惨烈的对比下，她便是想喜欢贵族也喜欢不起来。

那些志愿者中必定会有许多的贵族，但那又如何?，不管是自愿的还是被宗族给自愿的，这部分贵族都必定是会老?老?实实干活的类型，既如此，她如何?不喜欢？

至于未来会不会有什么隐患，肯定会有，大概是礼崩乐坏，灭国灭得太频繁了，也?可能是因为利益的缘故，时人很?少有爱国的，都是爱家甚于爱国。贵族尤其如此，爱自己的宗族甚于爱国，宗族利益高于国家利益，若有冲突，请国家学会懂事。若非如?此历史上也?不会那么变法失败的例子，固然有人亡政息的体制问题，但那些人亡中的国君可不全是自然死亡的，被利益受损的臣子给弄死的国君数量着实可观。

不过这些问题不难解决，一波清洗足矣，如?果不够，那就再?清洗一波。

没有封地、税赋、私兵以及属于贵族的人口，就算要造反，也?不可能再像以前一般随随便便的请国君自尽。

君离什么都看不到，但他?可以想像自己的族人们脸色有多难看，辛筝就差明说我只要牛马，你们的身份地位在我这里没有任何意义，统统去给我当牛做马。

“有道理。”君离问：“那你觉得薪火军最后会有多少兵力？”

辛筝问：“你需要多少兵力？”

君离回答：“至少七十万。”

辛筝问：“少昊部现在还有多少兵力？”

“控弦之士，二十万。”

人族全民皆兵，控弦之士泛指能打的青壮年。不同于冀州男尊女卑，使得军队中没有女人，沃西是真正意义上的全民皆兵，不论男女都要参加每年的田猎军事训练。

辛筝没记错的话，年幼时青婧提过一嘴，沃西诸国组成的少昊联盟总人口约莫五六百万。

除非这二十万控弦之士指的是脱产的精锐，否则五六百万人口不可能只二十万控弦之士，但五六百万人口养二十万脱产军队又太扯淡了，养一个纯脱产的精锐甲士怎么也?要一百个农人的供养。

这一点从井田制也可以看?出端倪。

方里而井，井九百亩，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亩，同养公田，公事毕，然后敢治私事。

这是一些书上对井田制的描绘，但实际上井田制并非横平竖直的井字形，现实条件也?不允许，最开始时人少时可能这么搞过，但后来人多了便是每家领一块地，份地的面积也?不止百亩，成熟的粪肥技术出现之前都是人族的耕作都是易耕制，一块地种植了一年后就得让土地歇一年，不然地力会枯竭。

粪肥技术后用粪肥增加地力，再?通过挑选合适的作物轮流耕作让土地一边种植一边得到休息，易耕这才开始消失。

再?说井田制，八家共同耕作一块公田，公田的收益全是公家的，若是公田足够大，也?会让所有人一起耕作。

一家一般有五到十几口人，八家怎么也?有百人，这种划分最早出现便是因为八家正好养一个脱产精锐。

哪怕是财大气粗如?辛国也养不了二十万脱产精锐，除了龙骧骑，其它的军队在农忙时全都要下地干活的，当然，哪怕下地干活也不能耽误训练，避免影响战斗力，每天的军事训练必须达到指标，非常惨无人道。

少昊部这二十万控弦之士只能是非脱产的，这么多年只剩下了这么点。

“也?就是说还差三十五万？”辛筝想了想，道：“若志愿者不够，我会从兖州征兵，你要怎么打？”

君离回道：“放弃城邑，化整为零，迂回作战，敌进我退，敌退我进，以整个沃西，包括敌占区为战场。”

现下的城邑在龙伯与羽族的联军面前根本没用，一个制空一个地面拆房，简直无敌。

他?算是看明白了，虽然龙伯与羽族彼此之间也有分歧，但在搞定人族之前龙伯与羽族的主事者并不打算拆伙，主事者脑子拎得清楚，实际不成熟不拆伙，挑拨离间也没用。既如此，那就走正面的，当人族溃散，放弃城邑，龙伯与羽族的合作还能维持几天？

辛筝沉默须臾，道：“麻烦用我能听懂的方式说。”“龙伯的个体实力太强大了，他?们的协同性与组织也?很?强，没有五倍以上的兵力根本吃不下一支龙伯军队，但他?们也会跑。大规模的会战不适合，但我们可以分散开来，专挑那些落单的小股龙伯下手，碰到打不过的便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