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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着火堆的光,他看向床榻上不知是哼哼着什么语言的奴奴秣赫。
秦涓想,他会很好很好的保护它的。
“对了,这书封壳太新,你最好把它弄得旧一点才能不被人抢走,太新的东西无论是书还是什么都有人抢,哪怕抢去当柴烧。”奴奴秣赫突然抬起头来说了这么一段。
秦涓有些后怕的看了看怀中的书,可是把这么新的书弄坏弄旧……他下不下去这个手。
奴奴秣赫知道他心中所想,于是放下书,从榻上走下来,夺过他手中的书撕掉了封壳子,将书扔在地上踩了许多脚……
秦涓看着地上的书突然鼻子一阵酸胀,那眼泪险些涌出眼眶,还好他已经忘记了该怎么大哭。其实没事的,他懂奴奴是为了他好,只是他爱美,喜欢美美的书……吸了吸鼻子,秦涓心里也好受了许多。
天刚黑,秦涓草草吃过晚饭,抓了半块饼披了一件奴奴不要了的外套就连忙往外跑。
奴奴秣赫在后面喊他,他听到了,但是没有回去,他害怕阿奕噶已经过来了,他不敢让阿奕噶等他,因为他太清楚大人们的耐性了……他们不情愿等人。
或者说他更害怕阿奕噶不教他了……
秦涓满怀欣喜的出去,却是大失所望的归来。
一直到这夜月亮都快落到西边的帐篷上去了……阿奕噶都没有出现。
等秦涓回营帐里才知道已经二更天了。
他蹑手蹑脚的爬进来,小心翼翼的脱掉鞋子,生怕吵醒了正在打鼾的奴奴秣赫。
第二日,秦涓吃完晚饭仍旧蹲在营帐外的大石块上等着阿奕噶,阿奕噶还没有出现。
直到第五天,秦涓真的要以为阿奕噶只是随口说说要教他练武的时候,阿奕噶身披着落日的余晖来了……
此刻,幼崽时期的秦涓,再没有觉得还有哪个少年比阿奕噶还要英俊帅气……阿奕噶他就像是脚踏着落日从远处狂奔而至的苍狼,像一个英雄一样。
“阿奕噶。”他喊着他的名字,眼里闪烁着星星点点的光,小脸上满是喜悦。他真的,很久没有这么满怀期待了。
“秦,出了点事哥耽误了几天,不过还好,人抓住了。”阿奕噶没有细说,大笑着伸出一手将秦涓提起,夹在腋窝下。
阿奕噶有着惊人的臂力,让一个寻常的十二岁的孩子徒手夹住一个七岁的孩子也许很难,但阿奕噶能轻易做到,哪怕秦涓比之寻常的七岁孩童高出许多。
阿奕噶带着秦涓去了一处僻静的草场,这里正适合练武。
这位蒙族少年可以说很有做先生的天赋了,他也是因为第一次教一个孩子练武,所以显得格外的认真且富有热情,他回想着父兄当时怎么教他的,又有模有样的教这秦涓。
“好好跟我练,我小时候也是这么过来的,从四岁起练得就是下盘,你这已经迟了三年,就得多花别人一倍的时间,下盘不稳,以后学什么都是白搭,用他们的话说就是花架子。”少年的语气铿锵有力,带着渗入人心的穿透力。
秦涓鼓着脸,信心满满的点点头。他记住了,且下定决心以后只要有时间就扎马步,就算是砍柴烧水也能用来扎马步。
秦涓很认真且很勤奋,阿奕噶都有点怀疑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个懒虫,他若有秦涓一半的努力,现在估计都能赶上他几个表兄的水准了。
在二人休息的时候,秦涓才有时间问阿奕噶这几天在做什么。
说到这里,阿奕噶看向秦涓,他突然一把抓住秦涓:“带你去看个人。”
秦涓微有吓到,心里升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阿奕噶带着秦涓走出了营帐,在一处只有树干的地方停下,那里躺着一个……死人。
看样子已经死了很久了。
秦涓又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他不害怕,但他心中的感觉很微妙。
“你认识他吗?”阿奕噶指着那树干下的尸体问他,语气淡淡的,让人猜不出情绪。
秦涓看着地上已断了气的人,他没有说话,因为他认得这个少年。
少年是被吊死的,应该是两个人拿着一根绳子把他吊死在树上的,秦涓曾远远见到过士兵们用这种刑法对俘虏。
这个少年是和他一起被抓来的,从离开金国到抵达这里,这个少年算是唯一一个随他这么远的。
虽然这少年叫什么名字,他都不知道。
“他因为偷吃了一块猪肉,但他被人发现了,同营帐的人告密的前一天晚上他逃走了,被我的人抓回来了,千户下令处以绞刑。”阿奕噶似乎是叹了一口气,“本来都已经快要从奴隶营里出来成为士兵了,却想逃……吃猪肉不算罪,他罪不该想逃。”
吉哈布营营规,逃即是死。
秦涓面无表情,似乎是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他是哪国人,可有名字?”
“金国汉人,名字不知道。”
金国的汉人很多,是南宋衣冠南渡后仍旧留在中原传承衣冠的汉人后代和宋国来的商人。
秦涓缓缓走过去,扯下死掉的少年脖颈上的奴隶牌,他转过身去,不敢再看少年的尸体。
奴隶牌上没有名字,只有奴隶的编号,金国的前面用蒙古文写着蒙古文的金,后面就是编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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