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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恩却请求她再稍作停留:“我还有几句话?想要和?福晋说。”

纯懿感到意外,她以?为,永恩想与她说的?话?,在当年他?登门于傅恒的?灵前致意拜祭的?时候就已经都说完了。

舒穆禄氏看着永恩的?眼色,她知道自己现在待在这里反而?是多余。

“王爷,妾身在前面等您。”她识趣地先往前面走去?了。

于是便剩下纯懿与永恩两个?人?。这实际并不合规矩。但?墓园到底还是人?稀,也不怕被人?看到。

“康亲王有话?不妨直说。”

或许是环境氛围所致,纯懿总觉得永恩看起来不像是刚刚过完花烛夜的?模样。他?似乎不太高兴,也提不起什么积极的?情绪来,反而?依然是缅怀的?样子更多一些。

“既然已经续弦娶继福晋了,王爷还是莫要辜负眼前人?。”她首先劝了他?一句。

永恩牵起唇角露出了一个?不算是好看的?笑容,他?很勉强才挤出这么零星的?笑意:“我这些年过得可糟糕了。身边的?故交好友,大多也都——各自安于宿命了。我原本都没有想过要再娶,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孑然一身过完算数了。但?后来还是决定续弦,毕竟,我也不是那种能轻易决定自己人?生选择的?身份。”

纯懿点头,她很通情达理:“是啊,王爷还是有世袭铁帽子王的?爵位要传下去?的?。”

她这话?乍一听像是在讽刺永恩,但?她的?语气又偏偏很真挚。

她知道康亲王的?爵位是自大清立朝以?来就世袭罔替、无需降等继承的?“铁帽子王”。

不光是眼前的?永恩,还有她自己的?女婿爱新觉罗·淳颖,以?及她的?外甥、长姐美岱的?儿子庆恒。后面两家也都是已经继承、或者是将要继承铁帽子王的?宗室。纯懿后知后觉,自己的?亲眷原来都与宗室牵扯颇深。

“没有什么不好的?。我想,吴扎库氏如果还在的?话?,她也肯定希望王爷的?后半生能有人?陪伴扶持,她必然也希望看到王爷晚年能儿孙绕膝,享受做阿玛、做祖父、外祖父的?福气。”纯懿又补充了这么一番话?,让永恩相信,她是真心祝福他?。

“反而?是王爷,不是之前就已经定下了要娶舒穆禄氏的?格格过门吗?怎么耽搁了这么几年。当时王爷来大学士宅邸拜祭傅恒大人?的?时候,说起此事,我还以?为很快就能看到王爷举办喜宴了呢。”

永恩回答道:“我想挑一个?合适的?时间。”

纯懿稍微理解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

她很快就想起来,吴扎库氏和?昭樾去?世的?年份,是乾隆十七年。

而?如今,则是乾隆三十七年。

整整二十年过去?了。

“我没有意料到,时间竟然过去?得这么快。原来已经有二十年了。”纯懿的?话?,证明她听懂了永恩话?里所说的?“合适的?时间”指的?是什么。

永恩想要为亡妻和?爱子守满二十年的?伶仃岁月。他?将此视作是给自己的?惩罚。

“但?所谓的?时间,无非都是形式而?已。王爷到底还是顶不住各方压力,决定续弦了——我并非是要站在我自己的?身份上来指责王爷,我知道我一旦这么做的?话?,王爷您的?心里会更加不好受。”

纯懿不是不知道,自己作为吴扎库氏生前的?挚友,以?及昭樾敬重的?姨母,以?她这样的?身份当年在丧仪上对永恩说出那么重的?话?,到底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

当时她告诉他?,吴扎库氏和?昭樾本都不该染病至于去?世的?,若非他?对她们毫不关心,事情也不会到那样惨淡收场的?地步。

永恩当年完全是受到了沉重而?致命的?打击。

但?现在,纯懿已经没有这么年轻而?残忍了。她自己也经历了许多的?事情,她变得更加平和?,更加柔软。所以?,她也更加包容了。

“斯人?已逝,王爷既然已经将继福晋娶进?了门,那就好好珍惜眼前人?吧。这才是最?好的?补偿。”

她说完这些,看到永恩的?脸色终于不再是苍白一片。

“继福晋,应当是一个?很不错的?女眷。”她回头看了一眼舒穆禄氏所处的?位置,离开他?们这里有一段距离。起风了,舒穆禄氏双手交握在身前,领口处挂着的?系巾不住地飘动着,像是在风中无依无靠的?脆弱样子。

“不是所有女人?都能接受,在自己新婚的?第一天,就被丈夫带到前头那位亡妻丧子的?墓碑前,行?礼认亲的?。别?再做傻事情了,也别?再辜负她。你已经老?大不小了,怎样也该在感情的?事情上,拿出一点儿成熟的?模样。”

纯懿说完这些,就要走了。

临走前,她没有忘记向远处的?舒穆禄氏行?礼致意。

她走过永恩身旁的?时候,对方低声对她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你,纯懿。谢谢。”

“不客气。是我该谢谢你。多亏了你与傅恒年轻时的?同窗交情,才让我能结识吴扎库氏,让我认识昭樾。”

纯懿在升起的?朝阳下渐渐行?远。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最后一篇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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