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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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大世界神佛仙魔鬼，有两样必不可少，一是慧根，二是道心。

道心有损，将走火入魔，慧根有损，将万事不利。

怀青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他平缓地将自己的灵力混入浮离躁动的体内灵流之中，这种力量像是奇迹一样安抚了那些扰动浮离的灵力。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从前。

天佛化身七色彩鹿，又被国王使用真火炼成还魂丹之后，他的慧根受了很重的损伤，虽然天佛拥有不死之身，但慧根的损伤是不可逆的，从那之后，天佛几乎每日深夜极阴之时都要忍受慧根被真火灼伤而带来的剧烈痛楚。

怀青四处奔波，查遍典籍，才终于找到一种缓解疼痛的方法。虽不能根治，但至少也能减缓一些天佛的痛苦。

浮离静闭双眼，感受到自己被剧痛扯动的筋脉在静静平复。

他轻轻睁开眼，眸光凝在了眉头紧锁的怀青身上。

怀青的鼻尖渗出细密透亮的小汗珠，表情认真而谨慎，真的有在用心地替自己思考如何减缓疼痛。

这是一件很令人感到奇怪的事情。

他位高权重，地位几乎与天帝平齐，可那仙乡众仙，与他相处时，都是敬而远之，像怀青这般，眼中清澈有光，真诚到有些笨拙的人，他从未见过。

真是……难得。

浮离满含兴趣地盯住了怀青。

他自认为自己与这小青龙并不熟识，小青龙何必自损灵力只为他做缓解疼痛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的慧根生来缺损，这种难忍的剧痛从他生来就紧跟着他，月中一次，月末一次，像沾血的枷锁，难以摆脱，难以抛却。

为何怀青知晓止痛方法？

他遍寻不得，却在一个才开智不久的痴傻青龙身上找到了答案。

又是为何？

似乎感觉到浮离探究的灼热视线，怀青忽然掀开眼皮，与浮离对上目光之后，他紧蹙的眉头忽然舒展开：“尊主为何要这般看我？”

说完，怀青就要将自己的灵力抽出。

浮离却尝到甜头，见怀青似乎恼了，轻声哼笑，调转灵力，千万道灵流像是小勾子一样，宛如一只手，挽留住了怀青即将扯出去的灵力。

怀青顿觉胸闷，闷哼一声，眉头皱得更紧：“尊主，请自重。”

明明是灵力的纠缠，怀青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在体内进行灵力交缠这种私密的事情，是可以随随便便对一个人就能做出来的吗。

浮离却收了笑，不再挽留怀青，只仰躺在椅子上，轻揉着自己的眉心：“小怀青啊……我只是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绝情之人，拿到了我的千灯塔通行玉令，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茫然抬头望向高高的殿顶，声音里有些失落：“我啊……守着这偌大的烛阴山，独自一人已过了太久，苦甜冷暖都尝过遍，拖着一具行将就木的躯壳，到头来，若我死了，恐怕连个守灵的人都没有……呵。”

怀青：“……”

怀青翻了一个快要翻到天上去的白眼，灵力重新汇聚，点住了浮离的眉心，嘴角轻抬：“尊主，想活久一点有个秘诀，您想知道是什么吗？”

浮离已经眉开眼笑，他挑眉：“说来听听。”

怀青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那就是……少装点可怜，快乐每一天。”

浮离挑眉，哼笑一声。

浮离的疼痛持续了半个时辰，怀青也一直在向浮离传递灵力，压制疼痛所需的灵力并不多，但十分考验怀青的专注能力，只是这个身体实在还承受不了怀青如今的力量，到一半时怀青便现出了困倦神色。

那时浮离已看出怀青的疲色，眸中的戏谑神色稍有收敛，轻声道：“怀青，你奔波劳顿，能坚持这么久实属不易，不如我派人带你……”

怀青那时正在专注地查探浮离慧根受损情况，根本没有听进去浮离的话，像是在研究一个千古大难题：“尊主我观你仙骨并未受损，灵力紊乱根源大抵就是在于你的慧根，可你的慧根……”

浮离的话被怀青打断，倒也不恼，支着头看着他，只话音继续说道：“我生来慧根就有损，天生如此。”

怀青轻轻颔首，却更认真地检查起来。

浮离见怀青的确认真，眸中的光芒璀璨异常，并不像是在故意讨好他而做戏。

浮离心中生起一种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奇特，让他忍不住，想抱一抱他。

怀青轻吸一口气。

浮离的情况与天佛的不同，天佛的慧根有损是后天造成的，所以浮离的疼痛要比天佛的温和一些，但却不好治愈。

等到浮离体内的灵力归于平静之后，浮离收了眸中复杂的探究神色，问道：“怀青，我从未与任何人说过我慧根有损之事，你就不怕我忘恩负义，让你再也走不出烛阴山？”

怀青觉得自己所有的精力都要被榨干了，他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干巴巴地看着浮离：“怀青只不过是想还了尊主赠我千灯塔通行玉令的恩情，若是尊主担心我将此事泄露出去，那不如我现在在尊主面前以心血发誓，若泄露半点尊主慧根有损的消息，让我永世不得……”

“小怀青，你当真了？”浮离立刻截住怀青的话，“你生辰之日我答应你三个愿望，那个玉令左右放在我这里也无甚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