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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县主的生辰宴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消失了许久的六月、七月和碧云三人才同时露面。

彼时,池玲珑刚喝了一杯酒。

她之前都在和池明瑄以及安泰郡主说说笑笑,吃了不少菜,桂花酒是只喝了一杯。

之前那壶,据说是丫头上错了的桂花酿,到底是被韶华县主派人拿下去了。

后来,主桌上的酒水,又换成了和其余宴席上一样的桂花酒。

池玲珑本身就没什么酒量,加之早先在冷月苑中,和孙无极孙琉璃喝酒,后来醉酒的时候,被秦承嗣好一顿磋磨。

自那时起,池玲珑长了记性,当真不敢再贸然饮酒。

尤其是,秦承嗣还不在身边的时候,更是不敢喝酒。

席将结束,池玲珑和池明瑄一道去了一趟净室。

她从净室出来的时候,池明瑄还没有露面。

那丫头嚷着肚子疼,呆在里边不出来,池玲珑只好哭笑不得的,一边在外边的阴凉处看看花草,一边等着池明瑄。

这时候,追过来找池玲珑的六月和七月两人,互相对视一个眼神,随后,六月走远一点去站岗放哨,七月也走上前,小声的和池玲珑说道:“姑娘,您一会儿回去了别饮酒,咱们早些回王府。”

池玲珑听见七月在她身后说话,笑着转过身来,先是惊奇的说着:“唉,七月你回来了,刚才去哪里了,我和明瑄出来的时候,怎么没见着你们?”

话完这话,脑子中才又转过七月方才说过的话,池玲珑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她微歪着脑袋,揶揄的笑着对七月说:“怎么,是不是你们主子让你们看好我,不让我在外边胡闹的?”

又笑的眉眼弯弯的说道:“不过一杯桂花酒而已,我知道自己的酒量,不会多饮的;至于早些回府什么的,咱们还是随大流的好,左右,等不了多长时间,这宴席也该散了。”

看七月面上没有露出轻松之色,反而纠结的欲言又止,池玲珑想起,方才她随明瑄出来时,没有见着六月、七月和碧云三人,心中突突跳了两下,有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她不动神色的问七月,“怎么了,你和六月、碧云三人方才不在花厅外边,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然,为何七月的脸色,这样的青白交加,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又好像是……刚刚经历过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七月紧蹙着眉头,思量一会儿,在池玲珑的灼灼视线中,也便一咬牙,和她说道:“姑娘,之前韶华县主让人给你们那桌上酒时,奴婢和六月、碧云守在外边,奴婢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总之就见到一个穿着打扮和您一模一样,连身材都和您像了九分的姑娘,那姑娘行迹鬼鬼祟祟,看起来很不正经,奴婢好奇,就一路追了过去;结果,那姑娘好似有些功夫,奴婢追了良久才追到,看了看面容,却和姑娘一点也不像。”

“只是,奴婢不懂,那姑娘到底是公主府的什么人,怎么穿着打扮就恰好和姑娘的一模一样了?奴婢可绝对不认为这是巧合。”

又道:“不仅如此,恰好在奴婢离开的功夫,六月也是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女子,那女子在花丛中不时露着头,穿着打扮和姑娘不一样,但那张脸,却和姑娘有六分相似。六月疑心之下,也跟了上去。”

“奴婢和六月都离开了,花厅外边只留下了碧云守着。谁知,也就是那会儿功夫,公主府里的丫头上茶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冲撞到碧云身上,把她的衣衫打湿了。碧云被待下去换衣服,直到奴婢和六月方才回来,回去花厅没见着您,准备出来找您的时候,才和匆匆换衣归来的碧云见着面。”

七月双眸中凌厉的光芒一闪而逝,她说,“姑娘,您觉得这是巧合么?我和六月、碧云同时不在花厅外候着,恰好同时间离开了。若不是您没有出事,奴婢当真以为,当真以为……”

说到这里,七月面上染上几分冷色,看了看池玲珑面上的神情,便也又小心翼翼的,与她耳语道:“姑娘,您说,韶华县主是不是暗地里打了什么算盘?这是她的地盘,姑娘,您看,她,她是不是想要对您不利?”

问出这句话,七月脸上的杀伐之气更重了。

池玲珑怔愣了片刻,眸中的神情瞬息万变,等回过神后,却也不由微微叹一口气,为韶华县主的执着哭笑不得。

她现在是真不知道,要说韶华县主长情好,还是骂她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好?

早先几年,她觊觎她,对她不安好心也就罢了,左右,那时候她不过就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忠勇侯府庶女,谁心情不好了,都可以对她踩上两脚,酸上两句。

若那时候她被韶华县主弄到手上玩弄,兴许她会不敢吱声,不敢反抗。

可是,现在,她可当真不再是那个,一点身份背景都没有的少女了。

她是堂堂的秦王正妃,虽然还没有和秦承嗣成亲,可是,她现在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都说打狗还要看主人,韶华县主这可真是被一个“色”字迷住眼了。

都走到这步田地了,她还想着她动心思,占她的便宜,莫不是,她就真以为,秦承嗣的脸,当真就是那么好打的?

池玲珑心中冷哼两声,眸中的光芒,在此刻也变得漠然而凌厉。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一会儿交代六月和碧云两人,且把心放回肚子里,待会回到花厅,也不要露出什么马脚。”

微微抿了抿春,池玲珑也又道:“这件事情,还是不要告诉你们主子了……”

若是让秦承嗣知道,他的所有物竟然被韶华县主那女人觊觎了,不知道又该变得怎样阴郁残暴了。

他那手段,说实话,当真鬼畜的不是谁都能忍受的了的。

池玲珑话说完,见七月正表情挣扎的看着她,好似很是纠结的似地。

池玲珑表情由怔忪两下,随后,站在七月的立场想了一下,刚才她说的话,接下来却也哭笑不得的揉着太阳穴,和七月说道:“好吧,好吧,若是你想说,回去后就回报给你们主子就是。”

又很是懊恼的,低头喃喃自语几句,“这还没过门呢,就把我看的这么紧了,这以后我还有一点隐.私了?”

池玲珑懊恼抱怨的声音,虽然不高,紧挨着她站的七月,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那姑娘听完了池玲珑的话,看到她妥协退让了,就好像是抓到了,什么可以制服她的良方秘药一般,当即便笑的宛若一只偷吃了鸡的小狐狸一样。

一边捂着嘴笑嘻嘻的,看着池玲珑又羞又恼的模样,一边也是响亮的应了一声,“是”。

七月面上神采飞扬,黑漆漆的眼珠子灵动的转个不停,她答应的声音很是响亮,也当真就准备,等一回王府别院,就立刻马不停蹄的告诉主子,姑娘今天差点被人算计的事儿。

虽然依照七月的想象力和分析能力,还没有联想到,是韶华县主要占池玲珑的便宜。

但是,有人要通过解决她和六月,以及碧云三人,对姑娘动手,要算计姑娘,这却绝对是不争的事实。

无论怎么说,都打上姑娘的主意了,这事情就绝对非同小可,是一定、肯定、必定要通报给主子的。

用完了宴席,下午的时候,一群贵女又在韶华县主的居所内,说了会儿闲话,玩了几个游戏,等气温降下去后,也一同辞别了韶华县主,各自回府。

长乐长公主府在西山的别院,和秦王府的别院,距离很近。

因为两家都是盛宠优渥,无论是长乐长公主,还是秦承嗣,又同样是身份不凡,因而,两府的别院,俱都距离弘远帝居住的西山行宫很近。

只不过,一个恰好在行宫左侧,一个府邸在右侧罢了。

池玲珑回到秦王府别院的时候,天色还很早。

她进了内室,没有见到秦承嗣,听碧月回禀说,秦承嗣是在书房处理政务,便也“嗯”了一声。

随后,便在几个丫鬟的服侍下,先去沐浴,洗去了一身的粘腻,换上了家常穿的薄衫后,当真觉得身上的每个细胞,都舒服的扩张开来。

姜妈妈亲手侍候着,拿了干帕子给她绞发。

等她头发半干的时候,秦承嗣却是挥开了,由珍珠和红玛瑙串成的帘子,走了进来。

一屋子丫鬟俱都忙不迭向秦承嗣行礼,随后,很是有眼色的一个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脚麻利的退了出去。

姜妈妈放下了手中的帕子,也恭敬的向秦承嗣行礼,而后,略担忧的看了眼衣衫不整的池玲珑,到底还是咬牙退了出去。

“怎么现在回来了?公事处理完了么?”

池玲珑坐在梳妆镜前,一边往身上涂抹着嫩肌雪肤的香膏,一边面上含笑,看着镜子中,正专注的看着她的秦承嗣问道。

今日,秦承嗣显见的,没有穿黑色劲装,也没有穿他的秦王袍服,而是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锦服。

这锦服便是池玲珑之前挑了稀薄舒适的料子,专门给秦承嗣缝制的夏衫。

秦承嗣身上的威仪重,面目冷峻锋利,给人的感觉便是位高权重,这样的他,更适合深色的衣服。

只是,大夏天的,深色的衣服吸热,池玲珑便想着给他换了黑色的华服,缝制几身别的颜色的衣衫。

挑来挑去,也只给秦承嗣挑出了一匹藏青色,倒是没想到,穿着黑色劲装的秦承嗣,看起来威仪肃穆,而穿着藏青色的衣服的他,看起来却丰神俊朗,倒更像是一个天潢贵胄,一个玉面风.流的贵公子。

池玲珑笑弯了眸子,看着这样的秦承嗣,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涨的满满的。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池玲珑自己便在心里暗下决心,之后闲来无事,定要再为秦承嗣缝制几件,颜色不是黑色的长袍和锦服。

自己的男人,总归她要用心对他好,十二分的好。

池玲珑嘻嘻笑,秦承嗣站在她身后,隔着镜子看了她半晌,转而,也大步走到她背后。

在她的惊呼声中,一把钳制她的腰,将人提起来。

随后,便自己坐在了她原来坐的位置上,而把池玲珑放在他肌肉紧绷的大腿上。

“穆长鸢算计你了?”

脸颊上熟悉的,粗粝的触感传来,池玲珑痒痒的想要躲开,一听秦承嗣这话,整个人却像是被人点了穴似的,瞬间身子就僵硬不动了。

池玲珑欲哭无泪,在心中扎着小人,把六月和七月好一通问候。

她就洗了个澡的功夫,那两丫头就把小报告打到秦承嗣哪里去了?

没天理!

彻底没隐私了,不能忍。

池玲珑将六月七月好一通埋怨,却是不知道,早在六月和七月向他们主子打小报告的时候,已经有暗卫跪在书房中,将池玲珑和六月三人,在韶华县主府里遭遇的事情,都捅到了秦承嗣面前。

秦承嗣对池玲珑的占有欲很强,又如何会,只简单的派了六月和七月两个人,在池玲珑身边看护,就这么放她去韶华县主府赴宴?

在六月和七月都不知道地方,池玲珑身后,惯常是跟着四个暗卫的。

只是,那些暗卫的等级和能力,都远在六月和七月之上。

以至于,六月和七月虽然时常觉得,自己身边忽冷忽热,好似有人在监视,找不到人,也只能心里存疑,却不好去证实。

不说跟在池玲珑身后的那些暗卫如何行事,如何像复读机一样,将池玲珑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一字不落的重复给秦承嗣听。

却说现在被秦承嗣抱在怀里的池玲珑,看着秦承嗣阴郁而寒冷的眼神,却当真又是心暖,又是哭笑不得。

她伸出纤长的手臂,搂住秦承嗣的颈子,一边笑着用脸颊磨蹭他微凉的面颊,一边也很是乖巧的说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儿。”

“嗯?”

秦承嗣不想被撒娇耍痴的池玲珑,安抚下心中几乎可以翻天覆地的戾气。

只是,在看到她方沐浴过,而变得粉扑扑,嫩生生的脸颊,以及娇媚的,好似能滴出水来的眸子时,总归也还是忍不住心里悸动不已。

然而,这所有的悸动与魂不守舍,在想到,就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也有人同样的打着她的主意,甚至,在她已经快要成为他的王妃时,还敢将手伸的这么长,想要对她动手秦承嗣一双眸子,也险些又要变成红色的了。

他将池玲珑抱的更紧一些,一边却也紧抿着薄唇,垂首下来,深邃的眸子乌沉沉的看着她,“你可知,穆长鸢想算计你什么?”

池玲珑想点头来着,只是,在看到秦承嗣眸中森然的戾气时,却倏地,鬼使神差的摇了两下头。

若是让秦承嗣知道,韶华县主想要算计的,是她这个人,是想要把她当成,她以前收集来的那些个美色一样玩弄,怕是这男人剁了韶华县主的心都有。

想想早先得罪了她的平阳郡主,现在是什么下场——被穆谢氏送到了家庙。早先残了腿脚,后来又被人挑断了手筋脚筋,现在只能像个糟老婆子一样,被她身边那几个侍候的侍女,心情好了施舍一顿馊食,心情不好了,也学着以前的平阳郡主一样,拿着鞭子和烧红的烙铁,就往她身上一顿折腾。

池玲珑想到这里,也忍不住身子一哆嗦。

虽然平阳郡主想要她的命,而韶华县主想要她的人,两人在她身上所犯的错误,不可同日而语。

但是,在她保住了小命的前提下,想要玷污她身子的韶华县主,其所犯的罪过的情节之严重,应该不会比平阳郡主轻多少吧?

池玲珑想到秦承嗣知道,韶华县主的打算以后,可能会出现的情景,就好像是,又看见了另一个完全残废了的平阳郡主一样。

可是,平阳郡主现在没有靠山,无论秦承嗣怎么收拾她,池玲珑都不担心平阳郡主会反扑。

可是,韶华县主不同啊。

她是长乐长公主和太后的心尖子,是弘远帝最宠爱的外甥女……

池玲珑讪讪的笑,还想继续摇头,表示她确实不知道韶华县主的算计。

但是,当看到了秦承嗣眸中那一点痛心,和掩藏在眸底深处,宛若被人背叛了的森然的戾气的时,池玲珑心中倏的一痛,伸出一手,紧紧抓住了秦承嗣的衣襟。

在秦承嗣的灼灼而视中,池玲珑缓缓的,点了一下头,又点了一下头。

她不应该对秦承嗣撒谎的。

他那么在意她,若是她还在他面前撒谎,他该多难过啊。

她一点都不想看见秦承嗣眸中,再露出那般,好似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寂和凄凉。

这个男人是她的,她想用她的一生去温暖他。

而不是自以为是的,对着他说一些“善意的谎言”,想要去隐瞒什么。

池玲珑心中的念头全部清空,随后,却是又语气坚定的对秦承嗣道:“我知道……她打得什么算盘。”

秦承嗣“嗯”了一声,没有继续问她什么。

然而,他那双狭长的眸子中,眼底缓缓升起一簇亮光。

那光璀璨至极,含着笑意,让秦承嗣一张冷峻的面颊,都因子而显得柔情和愉悦起来。

他没有逼问池玲珑什么,却是又将微凉的面颊,埋在池玲珑温暖而馨香的颈项间。

一边轻轻磨蹭着她颈间细嫩的雪肤,一边却也伸出舌头,像个大狗狗似地,试探的舔舐一下,又一下……

他湿热的舌头,触碰着池玲珑的敏感的肌肤,口舌触碰过的地方,像是有电流划过一般。

那感觉激.荡又色.情,让从镜子中,看到这一幕的池玲珑,只恨不能捂住眼,将身子软做一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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