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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子听到这话,一怔。
她这么说了?她真的这么说了?
她怎么一喝醉就把真心话说出来了?
所以这个人一天不声不响地憋着,等到晚上像判官一样地坐在这里,就是为了找她秋后算账的么?
江澄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宋秉文又?道:“所以你是把自己对家里的怨气转移到我头上了是么?”
“嗯?”
“因为你不满家里对你的安排,所以才会连带着对我也看不顺眼。”
江澄子没有回答。他的话倒是给了她一个思路,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对宋秉文的讨厌其实并不是针对他本身,而是因为家里的安排产生了逆反心理。
父母喜欢他,所以她就要不喜欢他。
这样想来,他的话算是有些道理,江澄子“嗯”了一声。
宋秉文:“那我岂不是很无辜?”
“也不是。”这只是一部分原因,江澄子又?想起那日在他的办公室外,听到他说的不学无术那句话,她撇撇嘴,“反正我们气场不投合,我不像你,能按部就班跟着家里的规划来。”
听到她这么说,宋秉文眸色微沉了些:“我不是因为家里让我学生物我才学的,我是因为喜欢这一行。如果说跟家里产业相符,那只是凑巧。”
说着他有些无奈地轻笑了下,问:“你就没有想过,我也是人,也会有自己的喜好?”
江澄子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这么说,跟她之前的想法完全不一样。因为宋秉文学的领域和家里的产业是吻合的,所以她一直默认这是因为他家里像她家一样,逼着他学习产业相关的知识,为日后继承家业所用。
而他没有灵魂地木偶人一般接受了安排。
她因为自己的成见,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或许,他确实喜欢生物,就像她喜欢雕刻一样。
宋秉文很认真地继续解释道:“我确实早就清楚自己会继承家业,这个我不否认。但之所以读博,一方面是我喜爱这个领域愿意深耕,为我的兴趣爱好付出时间精力;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自己有足够的专业能力能够驾驭这个行业,不会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况。”
江澄子安静听他说话,不是很明白为什么他要详细地跟她解释这个。
这时,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她拿起来一看,是宋承书的电话。
“承书哥。”江澄子叫了一声。
闻声,宋秉文眯了眯眼,目光不虞地盯在她的面庞。
江澄子没注意到他的神情?,顾自跟宋承书说着电话。
“小澄,你现在怎么样?”宋承书自然是听说了订婚的事。
“现在......在外面呢。”江澄子含混了一下,没想细说。
“需要我帮什么忙么?”
“不用。”她看了眼一旁的宋秉文,“...我还好。”
宋承书也没有再问什么。
江澄子挂了电话后,刚才的话题也没有继续了,她重新拿起了遥控器,想要切换到电影。白天看的系列电影一共四部,她想一口气将全部都看完。
没想到,下一秒遥控器就被宋秉文拿走了。
“11点了,该睡觉了。”
“可是我还没看完......”
“以后再看。”
“我想一口气看完,明天可以晚点去工作室的。”
“不行,早睡早起,快去睡了。”
宋秉文永远都一板一眼,铁面无私。即使她都这么大了。
江澄子跟他僵持了一会儿,知道拗不过他,只得乖乖地进了房间去上床躺下。
在床上辗转,脑海里还想着电影的后续,一时也没能睡着。
这样想着,不禁又?暗骂了宋秉文两句。
就这,他还用问她为什么讨厌他?!
翻了个身,江澄子忽然又想到,之前还说宋秉文对她的态度一向?是无所谓,但其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确切来说,是对她在他身上的那些恶作剧无所谓。
但是,其实他挺喜欢管她的。
之前初中的时候,江澄子正逢一个小假,正好江家父母有事出差,她就被丢给?了上大一的宋秉文。
那天他们大学的年级活动要去省博物馆参观,江澄子就干脆跟着去了。
当然了,校草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清纯娇小的女生,整个年级的同学都在偷偷地打量私语。
连江澄子都注意到了那些异样的目光,有些不自在,但宋秉文好像并不在意,只提醒她跟好他,当然,人多走丢了就自己打?车回去。
进了博物馆,在一处早期珍品典藏馆内,光线尤其幽暗,里面是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周围人都纷纷掏出手机拍照,江澄子虽然看不懂,也跟着掏出来凑热闹。
但几乎是下一秒,宋秉文就将她的手按了下去。
“干嘛你?”江澄子不解。
“那边写着不能拍照。”宋秉文往后面墙上示意了一下。
江澄子转头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去,确实有个指示牌,上面画着一个相机图案又?用一道黑线划掉了。
“可是大家都在拍的。”她环视四周,不服气。
“别人是别人,你要讲规矩。”
江澄子明明看到有个别他们班的同学都在不远处偷偷拍,但宋秉文视而不见,只逮了她一个人。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就只会管着她!
江澄子气不过,偏要跟他唱反调,躲开他的手再次将手机举了起来。但几乎是立刻,手就被他抓住重新按了下去,而且牢牢压住了。
“不行。”宋秉文坚持。
江澄子当时就想着跟他较劲,拼命挣扎,但是力气小拗不过他,根本抽不出手来。
宋秉文每次对付她都是这样,有时候懒得讲道理,就采取这种?强硬的方式。
就像很小的时候,有次江澄子去他家玩。宋家保姆正好做好了烤饼干,放在餐桌上。
她本来在玩拼图,闻到香味走过去,刚想拿一块吃,结果手就被宋秉文捉住了,扯着退了几步拉开?桌边。
“饭后再吃,不然又吃不下饭。”宋秉文制止她。
“我就吃一块。”江澄子说着又?伸出另一只手,但还没碰到烤盘的边缘,又?被他另一只手抓住了。
“不行。”宋秉文毫无商量余地。
那时候的宋秉文不过九岁,却很有原则。
江澄子挣扎着,但是力气悬殊,抽不出手来。
她第一次受到这样的待遇。在家里她可是小公主,要什么有什么,谁敢这样管着她,要真闹起来,连她爸妈都要退让三分。
这样一想着,江澄子不免有些委屈,再加上一些心机,挤出几滴眼泪,就开始大哭起来。
“哇哇——我要吃饼干,我要吃饼干,哇哇哇——”
她以为这样就能让他惊慌,然后妥协。就像对付她家里的佣人一样,让他们无奈瞒着父母偷偷满足她的要求。
江澄子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察觉到宋秉文似乎确实有些动摇,将她拉着往桌前走了两步,看起来像是要亲自为她拿饼干。
正当她暗自窃喜哭得更厉害时,宋秉文将她两只手腕合在一起,用一只手抓着,然后腾出另一只去抽了桌上的抽纸,开?始给?她擦眼泪。
江澄子:“......”
她记得,当时宋秉文不仅帮她擦了眼泪,还不嫌脏地帮她擦了鼻涕,也没有笑话她是大花猫。
但她还是不服输,扮出一副弱弱的可怜包模样,嗫嚅着:“我看到饼干吃不到就觉得好、好难受,我心里好难受......”
但宋秉文只看了她一眼,下一秒就淡定地将她从饼干旁边拖开?了。
“那你就别看了。”
“......”就像此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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