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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大地冬天的夜晚滴水成冰,尤其是最接近天亮的时候,天儿冷得鬼神不出。云汐裹着两件羽绒服坐在山顶上,凛冽的风将她黑色的长发撩拨得不成样子。她搓了搓冻得僵硬的手指,又?朝上面哈了口热气,吸吸鼻子继续仰起脑袋。
那位老?司机没骗她,这里的夜空确实很好看。数不尽的星星密密麻麻地挂在仿佛触手可及的深蓝苍穹中,明暗交杂,或动或静,这样的场景在经济发达的城市早消失了不知多少年。云汐眯着眼,饶有兴致地发现了几个星座,但很遗憾,一直也没能看到司机大叔口中的银河。
她今晚心烦意乱,胸腔像是塞了一块捋不清的乱麻,毫无困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时候突然想到了司机白天口中的这座山,索性一骨碌爬起来跑了过来。
云汐自我解释道这是来自艺术家的浪漫情怀。
其实就是大半夜不考虑后果的抽风。
温度越来越低,云汐打?了个寒颤,除了一双眼睛整个人都紧紧埋在宽大的羽绒服里,这样还是冻得直打哆嗦,一双穿着红色帆布鞋的脚已经僵得没知觉了。
再等等吧,云汐在心里默念,她想看个日出。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云汐心紧了紧,旋即又放松下来,窝在原地没动,任由身后的脚步声越走越近,在隔着?她几米的地方陡然停住。
她没开口,对方也没有,周围只能听到狂风卷席山谷的呜呜声响。就这么一战一坐对峙良久,对方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哑声问道:“怎么一个人来这儿?”
云汐望着?天空没动,半晌,不答反问:“看日出吗?”
周正白默了默,说:“好。”
接着两人之间便又?陷入沉默。云汐仰头看天空,看那些挂在空中的星星一点点退去,像一盏盏被迫藏在黑暗里的明灯,深蓝色逐渐淡化,变成天边若隐若现的鱼肚白。周正白则盯着她黑色羽绒服下露出的红色帆布鞋,一动不动地盯到天边泛白。
云汐说:“马上日出了。”
周正白把目光从鞋上移到天边,“嗯。”
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泛红,一抹红霞铺陈而?过,洋洋洒洒地染了大半个天空。很快,遥远的山头冒出太阳的影子,从一个狭小的弧形,缓缓地、缓缓地攀升而?上,那迟缓的速度仿佛它正在费力挣脱着底部黑暗的束缚,一点点将自己从无边的黑暗中拯救出来。很红,却没什么光亮。
直到那红日完整地挣出山头,才猛然释放出金色的光亮来。一瞬间,万物重现光明。
刺眼的光亮让云汐不自觉眯起眼睛,她盯着那抹光,突然开口,声音很低却足以让身后的人听清,“周正白,你当初为什么骗我啊?”
这个问题她之前从没想过要问,因为她以为自己知道答案,以为问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筚路蓝缕的人,除了仅剩的那一点可怜的自尊外一无所有。
现在她却突然很想问一问。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不该这么不明不白。
周正白说:“我没有骗过你。”
和昨晚一样的话,他缓慢地、坚定地重复了一次,语气像是在宣誓。
云汐没动,也?没说话,恍若未闻。
周正白将目光从金色的天边收回来,不远不近地落在她沉默的后脑勺上,再出口时每句话都一字一顿,生怕对方听不清一样,“高考志愿不是我自己改的,改的时候我也?不知道,没人告诉我,也?没人问过我的意见。你还记不记得出录取通知那天我被奶奶叫到房间里待了很久?就是那天,我才知道自己的志愿被改了,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尘埃落定。”
云汐僵了僵,本以为冻了一整夜不会变的更僵的身体,此刻却僵硬得仿佛能掉下渣来。她猛地扭头看向身后,猝不及防撞上对方幽深的视线,心陡然一跳。
半晌,她才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能,奶奶为什么......”
周正白轻轻叹了口气,走过来在她身边坐下,“在报志愿之前程泽给我打?过一个电话,说在X市找到了一点关于我哥车祸的线索,但是天高皇帝远,我们在北京手根本伸不到X市去,所以最好我能亲自过去详细查查......我考虑了很久,没有答应。”
云汐瞪大眼,扭头看他。
“那段时间程泽经常来我们家,也?是因为这件事。老?太太察觉出不对,那次程泽要走的时候把程泽叫到自己房里问了问,程泽就把事情跟老?太太说了......你可能不知道,整个周家对我哥的死,最耿耿于怀的其实不是我,而?是老太太,我哥是她一手带大的。可是她知道的时候志愿已经报完了,她就找人改了我的志愿,改成了X市的学校。”
“当时我想找你解释,但一方面你那个时候拒绝和我交流,另一方面,老?太太当时的身体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不希望你在她最后的时刻对她产生什么隔阂,毕竟......而?且当时已经尘埃落定,我告诉你也?改变不了什么,我想着最多一个半月之后我就能回来,到时候我再好好和你解释......后来我回?来时,你已经出国了。”
......
云汐沉默了很久。
一直耿耿于怀的真相就这样被当事人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甚至和她之前一直默认的截然相反,她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大脑都处于半当机的状态,晕晕乎乎地像藏了一脑袋浆糊。
可是,不对,还有哪里不对......
云汐混沌的大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光亮,她猛地抓住,皱眉道:“可是,程泽之前说......”
周正白连忙问:“他说什么?”
云汐沉吟道:“他说周家能动用的人脉都在北京,你自己一个人跑去X市查证据,反而?比不上在北京,所以......”
周正白的眉头已经紧紧皱了起来,满脸山雨欲来的阴沉,追问道:“所以什么?”
所以你是为了躲我才特意跑去了X市。
这话云汐没有说出口。
她已经觉出不对了。结合周正白之前和这几天的表现,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荒唐。但是当初他的出尔反尔和老?太太的去世对她的打?击太大,情绪本来就很不稳定,被程泽似真似假地说了几句,居然就那么信了。
云汐揉了揉眉心,突然想到什么,又?忍不住问:“那尹程音是怎么知道你报了X市大学的?还跟着?也?报了那边的学校?”
周正白眯起眼睛,“你怎么知道尹程音报了X市的学校?”
“......”
周正白盯着身边人欲言又?止的表情,突然想到什么,猛地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连一贯沉稳的声音都陡然拔高了起来:“我开学那天,你是不是......去机场送我了?”
“......”
沉默就约等于默认了,周正白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强行掰着云汐的脸和自己对视,迫切求证道“你真的去了?我怎么没看见?你?去了怎么没告诉我?”
“你没看见?我?”云汐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你们不是知道我去了吗?”
真的去了!
周正白心底不知涌上一股什么滋味,复杂得他五脏六腑都不对劲,也?顾不上眼前两个人算是个什么光景,脑袋一热节操一丢,伸手紧紧把人抱在了怀里,“谁知道?我不知道,我上飞机前一直盯着入口,哪里有你.......怎么那么会藏,嗯?去了还要藏,藏得我找了那么久都没找到?”
云汐呆呆地任他抱着,喃喃道:“可是程泽知道我去了啊.......”
周正白一凛,紧抱着她的双臂缓缓松开,低头对上她迷茫的眼睛,皱着眉确认道:“你说什么?程泽知道你去了?”
云汐轻轻点了点头,犹豫了下如实道:“他知道,他说.....你们都看到我了。”
“......”周正白闻言眉头越皱越深,脸色跟着?一点点阴沉下去。
“所以......你不是知道我去了还故意没叫我?那是程泽骗我?......为什么,他有什么理?由?”
周正白紧紧抿起薄唇,脸色森寒冷峻极为难看,说实话,他也?想不通。
“不知道,我也?想不通,”周正白缓缓道,看着?她的目光深沉得可怕,一字一顿道:“但我确实没看到你,我一直以为你赌气不肯来。至于尹程音,她没报X市的学校,那天是程泽把她带来,说她正好要去X市旅游,就跟着?一起走了。据我所知,她报的是北京的大学。”
他这段话说完,两个人都没了声音。
又?是程泽。
周正白的脸色比这大早上的山顶还冷,方圆十?里之内寸草不生,冻得云汐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周正白顿时缓和了脸色,看着?她又止不住似的打?了好几个喷嚏,皱了皱眉,紧张道:“是不是冻感冒了?大半夜跑到山上来,不冻你冻谁?”
云汐想说什么,没等出口又瞥过头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周正白心疼又好笑,连忙揽着人起身,边走边说:“我开车来的,就在那边,快走,上车暖和暖和......”
云汐没反抗,老?老?实实地被他半拥半抱地往前走,她现在大脑当机,还没把周正白今天的话完全消化掉,看上去非常乖巧听话,说抬左脚抬左脚,说举右手举右手。
周正白七年前都没有这个待遇。
好在这座山离酒店不远,这边也没有大早上堵车堵得寸步难行的情况,俩人很快就到了酒店,周正白把人扶进房间时,云汐已经开始发烧了。
周正白摸了摸她滚烫的脑门儿,皱眉道:“太烫了,走,我们直接去医院。”
“不去。”云汐不爱去医院,挣脱他钳制的手臂嘟囔道:“不去医院,我睡一会儿就好了。”
周正白不松口,“你脑袋都烫的吓人了。”
“那也不去医院,”云汐穿着羽绒服就往床上倒,“我不爱去医院。”
“......”周正白没有办法,他保姆似的把云汐身上的大羽绒服给她脱掉,扯过被子给她盖上,肩膀腿都压严实了,凑到迷迷糊糊的人耳边说:“那你先躺会儿,我去给你买药,要是两小时后还一点不退,我们就去医院。”
云汐不知是听到还是没听到,软软地“唔”了一声,热气喷了周正白一耳朵。
周正白站起身,木着脸揉揉自己酥麻的耳骨,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禽兽,不放心地看了眼床上躺着的人,几乎是小跑着?出门给人买药。
好在酒店附近就有药店,周正白挑着?最好的买了两盒,又?问前台要了杯热水,急匆匆地赶回?了云汐房间。
推门进屋,床上的人还和他走之前一样,老?老?实实地捂在被子里。因为高烧,两颊都泛起了不正常的红晕,盖子被子里还冷的直打哆嗦。
周正白眉头自从进?了这屋就没松开过,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坐到床边,轻轻把躺着的人扶起来,半抱在怀里,低声哄道:“云汐,云汐,睁睁眼......乖,先别睡,吃了药再睡。”
“唔......”云汐烧的有点迷糊,闻言艰难地挑起沉重的眼皮,任由周正白把塞进?她嘴巴里,又?乖乖吸着杯口喝了两口热水,别开了脸。
周正白哄道:“再喝两口,多喝热水好。”
云汐难受得唔唔两声,却还是乖乖地又转回?脑袋,就着他的手喝了小半杯热水。
这回?她再别开脑袋周正白没有再强迫她,把水杯放回床头柜,慢慢扶着她躺下,想了想,又?回?了自己房间,把自己的被子抱出来也盖在了她身上。
云汐已经陷入了沉睡,但是不知是不是因为高烧的原因,她睡得不是很安稳,眉心紧紧皱着,眼珠子不时滚动一下,像在做恶梦。
周正白守在她床边,不时摸摸她脑门的温度,其余时间都一动不动地盯着她,怕她烧的更厉害,又?怕她做恶梦被惊醒。
坐了不知多久,周正白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云汐的嘴唇上——因为高烧,少女平时水嘟嘟的嘴唇此刻有些干涸,起了皮,红润的颜色也渐渐泛白。
周正白想把人叫起来喝两口水,犹豫了下又?没有叫,想了想,自己含了口温水,俯身把唇贴到少女的张开的唇瓣上,一点点把温水渡了过去。
趁人之危。
周正白一边动作,一边在脑海中批判自己。
但停不住。
云汐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热烘烘地一直烤到他心口,诱人的嘴唇毫无防备的张着?,从周正白的角度,甚至能看到里面若隐若现的小红舌头......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下,狠狠闭了闭眼,舌尖在她唇缝中一扫而过,终究没再过分地探进?去。
不知用多大的自制力才直起身,结果一抬头就撞上云汐直愣愣的目光。周正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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