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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手一言不发, 所以教父也跟着沉默。
对于能不能骗过里包恩,沢田纲吉其实心里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
里包恩太了解他了,从初遇的十二岁到如今, 他迈出的每一步都在里包恩的注视下。朝夕相处, 日夜陪伴,甚至于不在一起的日子几乎没有,最长的一次, 还是因为白兰造成的无奈分别。
气氛压抑着, 仿佛在白天, 也有什么东西鼓动着要从阴影里钻出来。
终于,杀手动了。
他向前一步, 沢田纲吉就后退一步, 直到沢田纲吉退无可退, 后背靠上了墙壁,然后茫然的抬头用着不解的眼神看着他。
“里包恩?”沢田纲吉试探着问道, “怎么了?你是生气了吗?抱歉,我只是……”
回应教父的是擦着耳畔砸到了身后墙壁的一拳。
本不应该被个人情绪影响的杀手,在盛怒下居然没有使用火焰就打穿了被雷属性火焰强化过的墙壁。
“里……”
沢田纲吉倏的熄了声。
棕发青年的呼吸稍微有点快,没有什么血色的指尖颤了颤,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他不敢跟里包恩对视,高大的男人极具压迫性的眼中,是能捕捉所有光线而后吞噬的黑暗。
里包恩有过这么生气的样子吗?
沢田纲吉努力的在自己的记忆力翻找, 但是找不到答案。
好像从过去起,哪怕是个小婴儿的时候, 里包恩在他的面前展示的也只有属于杀手的优雅又波澜不惊的一面。
杀手自然要永远保持理智, 外露些微欣喜和愤怒都有可能变成夺走他们性命的铡刀。
里包恩比大多数杀手活的都要久, 更经历过从一个成年人被诅咒成小婴儿这种荒诞的剥夺了他过去所有荣耀和尊严的事。
他天生冷情, 从那之后更多了远超常人的忍耐克制,他是永远的局外人,是看透一切仍旧自我如故绝不涉身于其中的西装暴徒。
但这一切当他决定留在沢田纲吉身边的时候就变了。
一纸合约不能留住随心所欲的杀手,能让他留下的只有自己的心意。
他有了在乎不想放手的东西,处于天平正中的心脏变得像普通人一样偏移,自由的杀手,在大空的纵容下,无限制的放任自己。
杀手的独占欲和掌控欲是肆意疯长,如囚禁了“公主”、附着于城堡上的藤蔓。
所以在他的所有物、他的首领不爱惜自身,试图欺骗他的时候,怒意燎原,如海啸无波遮天自起。
“入江正一跟你的交流没有任何异常,”那一拳之后,杀手看起来很平静,他甚至直起身后退一步与沢田纲吉保持了适当作为下属与教父间应有的距离,但这样异常的表现,更让人觉得风雨欲来,“而云雀更是在你假死复生后从未单独跟你相处过,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或者巴吉尔的注视下,没有任何个人空间。”
“所以都说了我没有搞事,”心底松了一口气的沢田纲吉半是抱怨着说,“好歹给我点信心吧里包恩。”
“世界融合对你有影响?”里包恩突然问道。
“诶?”沢田纲吉一愣。
“或者世界融合需要付出代价?”
“不,我……”
“沢田纲吉,”杀手漫不经心的压了下帽子,锐利如鹰隼的视线直直的注视着抿着唇的教父,他有些薄的嘴唇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表情却不带一丝笑意,里包恩冷冷的压着声音说,“别惹怒我。”
“我没有……”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里包恩动了动身体,换了个重心。他单手叉着腰,另一手顺势垂下握着他惯用的捷克制式手木仓,上膛瞄准一气呵成,乌黑深邃的瞳微眯,像是在估量着着猎物的肉食动物。
“你以为你能瞒过我?”杀手嘲讽道。
“里包恩,”这次是沢田纲吉往前走了几步,他向前,杀手却不会后退,所以手木仓的枪眼,直直的抵在了沢田纲吉的肩头,而年轻的首领甚至害怕杀手还不够生气一样,微凉的手贴在温度高出他很多的杀手的手背,用了些力气带着手木仓往下移,直到抵上他的心口。教父轻声开口,道,“可你不会逼我的。”
“……”
杀意四起。
里包恩不得不承认,他一手教出的好教父确实学会了用一切方式达成目标这种不能再afia的做派。
过去的他,会毫不犹豫的赏给沢田纲吉一发死气弹,或者毫不留情的用实弹给这个小混蛋上一堂课,如果沢田纲吉没有被白兰杰索用射杀的方式,击穿心脏而死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从那之后不想看到任何一个人敢用手木仓对准沢田纲吉的胸口,如果今后再有这种不识相的的家族,他一定会顺从自己的心意,让他们永远的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偏执的保护欲,确实不符合他身为杀手的美学,但是——那又如何?
他活的太久了。
久到成为彩虹之子都是上个世纪的事情,与体oteo相识也是在成为彩虹之子之后的事情。
他见过太多的人与事,见过无数次的信任与背叛、诚善与狡诈。
他曾在黑暗中习惯了死亡,也曾在光明下感受到温暖。
爱与冲动是过去式,他的情绪,更多的都已经趋于平淡。
成为家庭教师算一时兴起,教了一个废柴还要再教一个,只是在偿还老友的人情。
至少在初见那个孩子的时候,他不会想到自己此后十年不仅停留在那个人的身边,还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他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有害怕这种可笑的情绪。
可他真的怕得要死。
被尤尼复活,从装置中出来,以近乎成人的身躯来到那人身边,恐慌着,想要把对方装入视线一刻不离的带在身边的,不是那孩子,而是他。他仍记得,在入江正一没发现他醒来,独自一人来到地面,见到那一具棺材时,身上血液凝固般的冰冷和心脏挖空般的荒谬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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