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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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终于清净了，陆曼曼一口一口慢悠悠地喝着热水，对孙如英的骂骂咧咧充耳不闻。有了茹初做后盾，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种仿佛天已经塌下来般的感觉很可笑。拿不到户口本又怎样？不是还可以起诉离婚？就像当初上大学时那个可怕的选修课BUG，因为发现太晚，缺课太多，在自己眼里，自己最好的结果也必定会挂掉一科，而茹初却可以想办法化劣势为优势，平白让她多赚了3个学分。

自己之前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已经被逼上绝路了呢？陆曼曼放下一次性水杯，伸手温柔地摸了摸茹果的脑袋，嘴角下意识地勾了起来。小家伙睡得很熟，之前那么大的动静竟然也没能吵醒她，此刻正旁若无人地在睡梦中舒服地咂着嘴。

“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孙如英这才注意到睡在陆曼曼身旁的茹果，立刻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我学生。”

听到这个回答，孙如英脸上的表情越发一言难尽了：“自己的孩子没了，你竟然还有心思替别人带孩子？”

陆曼曼没有回答，只是依旧温柔地望着茹果肉嘟嘟的小脸出神。她这哪是在替别人带孩子啊？分明是这孩子在治愈她啊！多可爱的小天使啊！茹初上辈子该做了多少好事，才能有个这么可爱的小天使愿意投胎成他的女儿？

看见女儿盯着人家的孩子出神，孙如英夫妇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望着茹果那张可爱的小脸，连一向寡言的陆建军都忍不住感叹了一句：“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想要孩子的怀不上，不想要的却一个接着一个怀！”

听到丈夫的话，孙如英的脸色微微变得有些难看：“我知道你在说谁。你是在说我娘家那个不争气的侄媳妇对吧？真是作孽啊，我也是才知道，她年前竟然又去流了一个孩子，就因为去香港验血验出来还是女孩。都是当妈的，心怎么能这么狠呢？我能理解她头胎生了女儿，二胎想要儿女双全的心思。但孩子这种事，还是得看缘分，怎么能这样强求呢？三番两次把好好的孩子流掉，送子娘娘都会生气的。”

说到这里，她忽然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地双手合十对着虚空拜了拜：“作孽啊！该不会是他们家连续堕胎，得罪了送子娘娘，所以才会报应到我们家曼曼身上吧？早知道过年我就不回娘家了……”

孙如英口中的这位不争气的侄媳妇正是陆曼曼表弟孙泽的妻子吴悠然。如果是别人，听说为生男孩流掉女胎，陆曼曼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婆家重男轻女，逼得可怜的母亲不得不忍痛流掉自己的孩子。然而在孙家，这样的可能显然是不存在的。

陆曼曼的外公外婆其实相当开明，在那个时代一般人家里普遍都有好几个孩子。但他们却只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是孙如英，儿子就是陆曼曼的舅舅孙大强。那个年代的普通女孩子能读完小学就不错了，老两口却愣是把女儿供到了高中毕业，无奈那个年代考大学的难度实在太高，这才没能继续往下读。

舅舅是个老实人，娶的舅妈脾气也好，平时对唯一的孙女更是疼得不行，断然做不出为了一个孙子，让儿媳妇不停堕胎这样的事。

陆曼曼觉得，这事十有八九，还真是吴悠然自己的选择。在她的印象中，自己的这位表弟媳妇是个特别好强的人。平时上门做客，就爱拿女儿妞妞跟陆家的宝宝贝贝比，还非得把宝宝贝贝比得一无是处才满意。

“哎呀，你们家宝宝贝贝到现在都不会刷牙啊？我家妞妞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都会自己开水龙头接水刷牙了，一点都不需要我操心。”

“宝宝，你会数数了吗？不会啊，哎呀，你妞妞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能从一数到二十了。”

“贝贝，你会背诗吗？来，妞妞，背一首《静夜思》给你贝贝弟弟听听。”

……

陆曼曼曾不止一次的听到过类似的言论，每次听完都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后来看看这位表弟媳妇带来的妞妞小大人一样乖乖坐着一语不发，而宝宝贝贝却肆无忌惮地满屋子疯跑疯玩，终于还是忍下了快到嘴边的反驳。小丫头已经够不容易了，自己又何必呢？

更令她感觉好笑的是，对方甚至还因为自己教小学，陆曼曼教幼儿园，而对陆曼曼有种迷样的优越感。觉得陆曼曼大学再好，也还不是比不上自己。

她会为了想要儿女双全而做出连续堕胎这样的事，说实话，陆曼曼真的一点都不吃惊。

说真心话，陆曼曼对这个表弟家的媳妇是真的一点都喜欢不起来，但不喜欢归不喜欢，把自己流产归咎到她身上，那也太离谱了。

“妈，你别乱说话！”因此，刚一听到孙如英的话，她便立刻不客气地警告了一声。

可惜孙如英不以为意，不仅不以为意，甚至还一脸认真地跟陆曼曼科普起了哪里的寺庙会保护孕妇，哪里的送子娘娘特别灵验，听得陆曼曼哭笑不得。她其实也挺奇怪的，自己的妈好歹也算高中毕业，怎么就跟老家村里的那些老太太一样迷信呢？

但一想到老人家可能只是病急乱投医，又忽然笑不出来了。人绝望的时候总得给自己找个心灵寄托，说到底，还是自己这个女儿太过不省心，让父母担心了。望着孙如英头上的白发，陆曼曼一时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