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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说在安州他?设计陷害谢怀琛是因为陆晚晚的话?,后来他?和宋垣联合取得皇上?和三皇子的信任便是因为宁彦茗之死。他?一生奉为丰碑的父亲就?因为皇上?看中宋清斓而?死。

于他?而?言,这是绝大的打击。

他?没办法接受如此冰冷淡漠的现实。

“他?不是想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吗?我偏偏要他?看到?自己?眼?中的希望消散。”宁蕴声音冰冷得就?快没有温度:“宋清斓对我推心置腹,还以为我真是对他?忠心耿耿。谢怀琛写?信告诉他?去了幽州采集魏建的罪证,他?掉头就?告诉我了。”

陆晚晚脑中忽然一片空白。

“你做了什么?”她声音颤抖得厉害。

宁蕴担忧地看了眼?她,提起谢怀琛她就?很激动,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了。他?微愠,道:“你该歇息了,到?了招提寺我会叫你的。”

陆晚晚没打算放过他?,揪着他?的衣襟问:“你到?底把我夫君怎么了?”

“真想知道?”宁蕴嘴角扯起一丝玩味的笑,顿了顿,才?缓缓说道:“要是魏建够聪明的话?,现在谢怀琛恐怕尸骨已寒了吧。”

陆晚晚只觉得滚滚天雷劈下来,砸到?她的天灵盖上?,她耳朵里哄一声,就?什么都听不见了。

“晚晚?”宁蕴双手掐着她的肩膀,喊道。

陆晚晚嘴唇翕动,却根本没有声音。

宁蕴着急了,凑到?她唇边,问:“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就?在这时,陆晚晚忽然攀起手臂,摸到?宁蕴的颈后,极快地按动手边的机括,手圈里的银针例无虚发,插入他?的脖颈之后。

宁蕴只觉得舌尖一麻,张了张嘴,却吐不出半点声音。

陆晚晚撒开手,一把将他?推往一旁。他?眼?睛死死盯着陆晚晚,怒火勃发。

陆晚晚巡视了四周一圈,又微微打起车帘看了下,马上?就?要到?达招提寺,她没有多少时间再?耽搁下去,手边又没有趁手的工具可了结宁蕴,只得狠狠说道:“今日?我饶你一命,下次再?见,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说完,她把马车内的瓜果点心往怀里塞了不少,这才?推开车后的车窗,在宁蕴的注视下,瞅准机会跳了下去。幸亏车子跑得慢,她没受伤。

跳下马车后,她边跑边啃了几口车内带出来的点心。

宁蕴是只老狐狸,这些日?子为了装病瞒过他?的眼?睛,她正儿八经饿过来的,此时此刻,眼?前飘着金花,脚底也跟踩着棉花似的,跑得轻飘飘的。不吃东西,她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跑了大约一里地,路边有卖马的,她用头上?的首饰换了一批快马,只求在宁蕴追过来之前逃离京城。

宁蕴中了她的银针,一动也不能动,一直到?招提寺,丫鬟来请他?下轿,见里头没有反应,这才?大着胆子将车帘打开。只见宁蕴坐在车内,怒目圆瞪,脸色已经极为难看。

小厮吓了一跳,跳上?车查看,才?将他?颈后的银针拔了出来。

宁蕴又能动了,他?咬牙切齿地从嘴里吐出三个字:“陆晚晚。”

那个名字就?跟嵌在他?的魂灵里了一样,和他?的一切密不可分。他?被?她骗得这么厉害,却一点气也生不出来。

他?知道,这是自己?欠她的,该还的。

“还不快去追!”宁蕴撩起袍子,下了马车,就?从小厮手里夺过缰绳,骑上?马朝陆晚晚消失的地方追了过去。

陆晚晚片刻不敢停歇,直往梅州的方向跑去。方才?她,买马的时候顺便一问,才?知道如今大成的局势如何。

那天晚上?她救了皇上?出来,在城门口高呼五皇子是乱臣贼子,那些等在城门的客商见城门打开之后,立马连滚带爬跑出城。宋垣也是急红了眼?,但凡捉住了的活口全都被?灭了口。那些逃走的,见此情形,没多久就?将此事传遍大江南北。

五皇子和骆氏一党见事情彻底败露,再?也隐瞒不住,干脆扯起旗帜,正大光明举起造反。五皇子在皇宫登基称帝,改了国号。同时联络痛失爱子的魏建,从幽州发兵,扯起清君侧的大旗,直逼梅州。

谢家?夫妇在梅州率兵抵抗,战火已经从梅州烧了起来。

卖马的小贩说:“京城恐怕就?快不太平了。”

公公和婆婆在梅州率大军抵抗幽州魏建的军队,想必父皇也在那里。而?谢怀琛从幽州回来,也会去向他?复命。

去梅州,没错的。

此时最重要的是如何摆脱宁蕴?安全抵达梅州境内?

宁蕴的人一直在追她,他?们寻到?买马的地方,套了马夫的话?,宁蕴就?知道陆晚晚大致往什么方向离开。

为了刻意躲避他?们的搜捕,加上?她为了取信宁蕴,的确染了风寒的原因,陆晚晚打了几次转,终于才?甩开了他?们。如今她不敢去医馆看病,如果她是宁蕴,此时肯定?会重点排查医馆。

她只敢让大夫开了药给她,自己?晚夕歇下才?让客栈小二熬药。

她身上?没有银两,一路上?只有靠变卖宁蕴给她的首饰做盘缠,如此一来,宁蕴想追踪她的下落就?更加容易了。因而?她住店从不敢住整夜,每每只睡到?半夜便起来悄悄离开。

这天她实在累得厉害,一路颠簸,吃不好睡不好,她感觉太累了,累得就?快坚持不下去。睡在客栈的宽床大被?里,她一身筋骨都跟化了一样,动都不想动。

幸亏她夜里睡得不踏实,宁蕴的人半夜找到?客栈,她就?被?惊醒了。

荒野里的客栈,店小二哪见过这种?阵仗,三两下就?把陆晚晚招出来了,忙领着人去房间找陆晚晚。

陆晚晚听着那响动,也不及多想,忙推开窗,跳下去,往马厩的方向跑去。

“她在那里,别让她跑了。”她正在解马缰绳时,便看到?有人朝她跑过来。

对方目标明确,很明显是朝她来的。

陆晚晚没有迟疑,爬上?马背扬起马鞭,就?疾驰而?去。

门口的宁蕴听到?响动,已追了出来。他?看到?陆晚晚纤弱的背影骑着马在雪夜里奔驰,勾起嘴角,笑了笑:“晚晚,我就?说,你注定?是我的。”

他?轻功了得,以足点地,借势便高高腾起,又落到?另一匹马背上?。

毕竟是幼时就?习骑术,他?的马术比陆晚晚高超不少。

而?陆晚晚听到?马蹄声,根本不敢停歇。她回头看了一眼?来人,那月色下奔跑的身影,让她怒意与恨意齐飞。

上?一世,他?打着恨她的旗号,肆意折磨她。

这一世,他?又扯起爱她的大旗,几乎将她逼至绝境。

她永远想不通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断地缩短,这样下去,她被?追上?是迟早的事情。

而?这时,谢怀琛领着人,正跟着宁蕴一行人的方向往这边寻来。

他?在京城找了近十日?,陆晚晚半点音讯也无。他?知道陆晚晚如果已经逃离京城,势必会去梅州找父亲和母亲,若她落入宋垣手中,他?肯定?也会以陆晚晚为要挟,向皇上?和谢允川夫妇提出条件。

但是都没有,说明陆晚晚只是被?困了。

在京城最有可能不声不响困住她的人就?只有宁蕴了。

他?派人暗中跟着宁蕴,得知宁蕴最近几日?往梅州追了来。

他?猜想事情可能和宁蕴有关,便悄悄跟了过来。

“前面是不是有声音?”他?问道。

谢染也听到?了:“马蹄声?”

“快,跟上?。”

谢怀琛毫不犹豫,骑马就?冲了过去。

陆晚晚心跳得厉害,头上?一直在冒汗。大雪天她几乎热汗滚滚。

宁蕴喊道:“晚晚,你回来。”

他?抽出鞭子,打算卷住陆晚晚。陆晚晚听得耳畔有短而?急促的风啸声,忙朝旁边躲了躲。那鞭子就?从马鬃上?擦过,马儿受惊,前蹄高高扬起,差点把陆晚晚掀翻在地。

这一番动作已然十分惊险,但她仍未停下。

宁蕴不由有了愠怒之气,他?放下所有的事情追她至此,耐心已被?消磨得不少。但她仍要逃,他?想再?卷鞭子,又怕伤及她的血肉,只咬了咬牙,以足蹬向马背,高高跃起,朝陆晚晚飞去。

就?在他?探手摸到?陆晚晚肩膀的时候,她吓得尖叫了一声。

但随即,只听身后传来一声闷哼,宁蕴却意外倒地了。

她下意识回头,却被?斜里伸出来的一只手,揽住了腰,稳在马背上?。

她侧过头,淡白的月光下,她心心念念的人青衣玉冠,明艳的眉目里带了恣意张扬的笑。

“我不在,你长进了,马都敢这么疯骑。”

他?的话?里带了几分调侃。陆晚晚呆呆地看着他?,谢怀琛一手抓缰绳,将她护在怀里,另一只手从腰上?抽了长剑,抬手便是一剑划破了旁边偷袭人的脖颈。

鲜血和月光同时落在他?脸上?。

陆晚晚闭上?了眼?睛,鲜血滴在她眼?睫上?,温热而?充满腥气。

谢怀琛抬手,将她眼?睛上?的鲜血揩净,他?瞧着她的模样,言语中的欢喜难以掩饰:“傻姑娘,愣着干什么?喊夫君。”

“你怎么在这里?”

宁蕴被?他?迎面一脚踢翻在地,那一脚他?用了极大的力气,好半晌他?才?从地上?爬起来,见是谢怀琛,他?愣了一瞬。

谢怀琛的人冲了过来,和宁蕴的人缠斗在一起。

他?对宁蕴的话?仿若不闻,反是掉头看向陆晚晚:“这些日?子,他?可否让你受委屈了?”

陆晚晚鼻子一酸,眼?中有泪就?快掉了下来。

这段时间她过得揪心又如坐针毡,宁蕴圈禁她的时候,她无数次产生过自绝的念头。但转念就?又想到?谢怀琛,她死了,谢怀琛要怎么办?

她拼着命逃出来。

却得知他?在幽州遭受魏建的暗算。

逃命路上?最凶险的时候,她都累得想了结自己?算了。但没看到?谢怀琛最后一面,哪怕是他?的尸骨,她不甘啊。

她扑进谢怀琛怀中,声音呜咽,哭了起来。

陆晚晚的大手摩挲了下她的脸,将她脸上?的泪擦净:“他?让你受的委屈,我为你讨回来。”

他?看了宁蕴一眼?,他?站在马下,怒火中烧地看着陆晚晚和谢怀琛。

“宁蕴,刘桓谷之事,是你陷害我,要我性命;乌兰桥一战,你不惜延误战机,也要置我于死地,你三番两次暗算于我,我早与你划清界限。今日?你又欺辱我妻,此行不可饶恕。”他?扫了宁蕴一眼?,道:“拔剑吧。”

“你的妻子?”宁蕴发出一声冷笑,好似眼?前的一切都是个笑话?。

“她是我圣上?赐婚明媒正娶的妻子,有何不对吗?”谢怀琛声线平淡,缓缓道。

宁蕴暴怒:“她是我妻子,我的!”

谢怀琛忍无可忍,拔剑朝他?刺去。

宁蕴手中没有可用的兵器,只有一根马鞭,他?挥鞭相?挡。

“觉得难以接受是不是?是你抢了我的妻,你抢走了她。”宁蕴喊道。

谢怀琛默了一下,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宁蕴已经抽出鞭子,向他?舞过来。宁蕴的鞭子舞得好,就?像跳舞,羽袖翻飞间如蛇龙游走。

电光火石之间的交手,他?们的武功是打小一起练的,彼此熟悉得就?像左右手,两人僵持了片刻,高下不分。

谢怀琛最知道宁蕴的弱点,他?怕累,熬不过多久就?会体力不支。他?上?跳下窜,从不同的方向进攻,逼得宁蕴腾挪走位。

面对谢怀琛汹涌而?至的攻击,宁蕴如同孤舟遇到?狂澜。

但哪怕是一叶孤舟,谁又知道究竟有没有乘风破浪的时机呢?他?从容应对谢怀琛的各种?攻击,手中银鞭始终牢牢牵制着他?的长剑。

谢怀琛提气纵身,一剑挥出,宁蕴迅即一闪,剑砍上?了路旁石碑。

火花四溅、碎石纷落。

宁蕴高高跃起,谢怀琛在半空中对他?又是一顿猛攻。宁蕴眉峰微蹙,他?最难应付猛攻猛打。

大家?都太过熟悉彼此,知道怎么样才?能取胜。

他?没有办法,只能以最省力的招式应对,慢慢等待机会。

陆晚晚看得提心吊胆。

宁蕴的鞭子舞动得欢快,一直死死地环绕在谢怀琛的身边,在他?一个闪身的机会,他?的鞭子挽住了他?的剑,他?用力一扯,谢怀琛猝不及防被?拖到?他?的面前,他?们离得极近,宁蕴勾起嘴角轻蔑一笑。

谢怀琛心中一分神,宁蕴长鞭一甩,他?被?甩出老远。

他?重重地撞上?石碑,心口微痛,宁蕴不屑地笑道:“阿琛,你还是和从前一样好骗。”

谢怀琛深吸一口气:“你却比以前更加狠毒了。”

宁蕴立刻奔至他?的面前,舞动长鞭卷起谢怀琛的脖子。

谢怀琛右手忽然一扬,一把浮沙劈面而?至。那样近的距离,宁蕴根本无法闪避。他?下意识一偏头,知道谢怀琛下一招会用什么招式,下意识去躲。

但谢怀琛并未出剑,反而?是将他?重重踢出老远。

他?跌落在地上?,连退数步之后终于背抵着破败的石碑站定?。胸口痛得提不起呼吸,就?连脸色也开始发白。

谢怀琛道:“这一招和你学的兵不厌诈,你看我使得怎么样?”

宁蕴捂着胸口:“还不错”

谢怀琛没有理他?,强撑着精神将剑入鞘,吩咐道:“将他?带回去。”

话?音刚落,掌风的呼啸声隐隐传来。

谢怀琛下意识拔剑去格,剑气携风雷隐隐之势,湮灭下去的杀气又腾腾升起。

“夫君小心。”

宁蕴却是抓起身边一个受伤的士兵朝谢怀琛掷了过去。

谢怀琛反手紧紧握着剑柄,有温热粘稠的液体从顺着剑流下来,他?回过头,他?的剑正中他?的一个侍卫的背心。他?迷茫了片刻,在那片刻间,宁蕴便翻身上?马,急忙逃窜了出去。

谢怀琛一时呆住,面对侍卫瞪得极大的眼?睛,他?失神了。

宁蕴为了自己?逃脱,竟以人为盾。

陆晚晚知谢怀琛这会儿心上?定?然难受,但宁蕴一旦放虎归山,往后是个大祸害。

她飞快地跑到?自己?的马边,取出包袱内的□□。

短箭对准宁蕴的那一刹那,她已经心如止水。她不知自己?是怀中什么样的心情按动机括的,只知道短箭出鞘的那一刹那,她脑海中一片空白,耳朵里只有呼啸的风声。

北地呼啸的风声。

她的剑法很准,宁蕴又身受重伤,他?连避开的力气都没有。

刃如白光,没入他?的背心,瞬间穿心。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于残夜中犹带着北地里腊梅花的香气:“永远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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