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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主仆在将军府过得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如意,倘若沈墨兰能够成为睿王妾室,等到日后睿王继位,她便能顺理成章的成为皇妃,连带着黄芩这个做丫环的自然也比别人高贵些,从此再也用不着去看别人脸色。“你这丫头居然敢把主意打到睿王身上!“沈墨兰虽是这么说,但话语里却没有半点责备之意,黄芩野心直白了些,可终究是说到她心坎上去了,“你说说,叫我如何撮合?”

主仆二人絮叨了半个晚上,清风观浓荫覆,灯火寂寥,谁也没注意到一条极暗的人影从窗外鬼魅般掠过。

次日,沈俏拿起手里的门牌对了对,才推开隔间的门,远远的见沈墨兰披着一头乌黑的散发朝她走来。

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即使不着粉黛,那粉白的肌肤也是嫩得能掐出水来。经过沈俏身旁时,沈墨兰扫了一眼隔间上的牌子,扬起自己的门牌给沈俏看,笑道:“姐姐是鸣蝉,墨兰是菊寒,我们俩隔得很近呢。”

沈俏淡然一笑:“我原本还担心妹妹这是第一次来这清风观的后山,怕因隔间太多,妹妹会找不着路。眼下看来,妹妹如此聪慧,竟一早摸透了这里,倒是我多虑了。”

沈墨兰以为沈俏是在讥讽她的无知,不禁怒上心头,不过想到只要自己能嫁给睿王,就算十个沈俏也不是她对手,于是压下心头火,勉强笑道:“姐姐自然是多虑了,自从我到将军府可没少被姐姐敲打呢,头回上当,第二回心亮,墨兰就算再愚钝,现在也是被逼无奈开了窍,倒是姐姐,往后可要好自为之了。”

说完,伸手撩了撩头发,趾高气昂地进了斜对面的隔间。

连翘把将纱屏展开,忍不住啐道:“真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沈俏将头上束发的软带解了开,用木钗三两下将黑瀑般的头发绾了上去:“今日你我等看好戏便是——对了,把我前两日带来的果酒给母亲他们送些去,叮嘱她们若是没什么大事,就不要随便出隔间了。”

连翘领了命,合上隔间的门去了。她前脚刚离开,半夏便走了进来。

半夏锐利的眸子盯着沈俏的背影,沈俏已经换上浴袍,转过身朝她一笑:“喝酒吗?”

“奴不敢。”半夏垂眸,似乎不愿与她目光交汇,那双眼睛明明澄净纯澈,却不知怎么,会让人无端有种无所遁形的感觉。

这种感觉,和她在真正的主子面前所感受到的一模一样。

可是她还是被沈俏拉着手坐了下来,沈俏一面替她斟酒一面笑道:“这两日难为你了,一会儿行事也请务必小心,也劳烦你给七殿下捎个口信,就说让他放心,将军府绝无可能背叛他。”

半夏猛地怔住,小酒杯里的果酒不小心洒出些许,半晌,她才点了点,“小姐放心,奴婢一定把话带给殿下。”

半夏阖上门的同时,黄芩也正从斜对面出来。两两相对,黄芩尴尬地笑了笑:“原来是半夏姐姐,怎么你没和连翘姐姐一起吗?”

她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十分亲热,却不想半夏对她爱搭不理,转身就走了。

黄芩自讨没趣,在心里嘀咕,嫡小姐的丫环不还是丫环?都是做奴才的,谁也不比谁低一等,真不知有什么好得瑟的?!

她一面嘀咕一面将写着菊寒的门牌取下来揣进怀里,很快离开。没多过久,黄芩又鬼鬼祟祟地折了回来,并且趁人不注意,将写有无为二字的一块崭新门牌挂了上去,然后才满脸得意的再次离开。

然而她刚离开没多久,一条人影从沈墨兰的隔间外经过。那条人影行动时无声无息,在旁人看来她只是端着木盆静静地穿过长廊,谁也不会注意到,沈墨兰房门前的门牌忽然不见了无为两字,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两个字:蔽月。

隔间内水雾朦胧,沈俏将头枕在水池边缘,感受着周身凑理打开,暖意顺着毛孔灌注到四肢百骸。雕花的木托盘静静浮于水面,里边盛着果酒和一碟炸得外焦里嫩的黄金酥。

沈俏闭上眼睛,一面享受短暂的惬意,一面在脑子里整理着宿主那些零碎记忆。

虽说寄生在大户人家难免会因规矩礼节而束手束脚,但顶好的一点,就是不愁吃穿,肆意享受。不像沈俏接的上一单,宿主便是个身世悲惨的人儿,沈俏寄生在她身上时,可算是尝遍了生活的苦水。

穿梭于多个世界,过着各色各样的却不属于自己的人生,沈俏已经记不清真正的自己所存在的那个世界了。可是她还要继续下去,要依靠这一笔笔交易,拼凑出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然后回到原来那真正属于自的世界。

黄芩发现门牌的异常已在半个时辰之后,推门的刹那,手里的铜盆“咚”一声砸在地上,整个人吓得捂紧双眼,软瘫在地。

迷迷糊糊中,沈俏被隔间外凌乱的脚步声吵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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