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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瑭害怕,为什么?为什么?”五六岁的萧瑭哭了起来,伸手去抓自己娘的裙踞,可是却怎么也够不着,觉得身心像飘在捕鱼儿海中的孤舟:“我不要头疼,娘亲,娘亲,我不要吃药。”“疼成这样还不吃药!”有人扶着他的肩膀,接着一只修长冷硬的爪子捏住他的下颚,腥苦的药被灌下来了:“小小年纪为什么会头疼到如此厉害?”
萧瑭眼前天旋地转,药味极苦,可不知道为何,靠着的灼灼热度胸膛给了梦中他一点抓手,他觉得委屈极了:“娘,你在哪?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一屋子大男人,我们就别互相认娘了,”他似乎疼的要灵魂出窍,一个清朗的声音让他从浮浮沉沉中有些回到现实中,他忍不住的往上靠:“哟,还钻我怀里来了?喝了药,就睡觉,醒了病就去了。”
萧瑭贴凛闻天怀里真睡了。
凛闻天端着药碗,不可置信的低头看萧瑭,扁嘴道:“你别赖上我了吧?”
萧瑭动也没动,皱眉似乎还在噩梦中。
凛闻天想把他放躺下,可看他可怜样,终于认命叹息:“看你生病的份上,我就给你当半个时辰大枕头。”
凛闻天和逸墨吃饱了晚饭,又喂了玄衣腾霜和武士,逸墨下午出去又买了被褥灯烛等物一匹马驮回来,吩咐了以前的家仆一通,让把少爷的书和屋里东西送来,总算是住下了。
萧瑭醒了,在崭新的粉红色床帐里揉着太阳穴,烛台照得房间里亮如白昼,看仓房里被收拾到焕然一新,搁物架高低错落,还插了一枝樱花。
他疼得太狠了,想抬抬手,发现胳膊也被缠成了白布棍,动不得。
眼前粉雾一闪,萧瑭懵擦擦:“粉色的床帐?”
凛闻天正好抱着一大摞书进来,刚看到的时候也郁闷:“逸墨出去买东西的时候,店家拿错颜色了,凑合用罢。”
他马上嘻嘻一笑:“其实看惯了也挺好看的。”
萧瑭一动,全身疼,声音很虚:“还以为你有一颗闺中少女心呢。”
凛闻天直接搬个小杌子坐在了床头上:“你到底怎么回事?”
萧瑭嘴唇咬破了,一排小牙印:“受伤发炎的高烧吧?”
“你当我这个玩意儿是摆设?”凛闻天指着自己引来满大街红袖招的俊朗脑袋:“身上伤口疼,你却抱着脑袋呼痛?上坟烧草纸,你忽悠鬼呢?”
萧瑭一嘟嘴,耍赖道:“昨天晚上你又要掐死我,把我吓到了。”
“呦,小瑭瑭,”凛闻天觉得萧瑭欠扁:“耍心眼不要命下死手的时候,没看你这么胆小啊。”
萧瑭撒娇耍赖是天生的,像没骨头的小猫似的顺着杆往上爬:“除了身上的新伤,剩下全是你的事。”
“撒娇和撒谎一样,全需要再修炼。”凛闻天可不是好糊弄的,不可能被萧瑭牵着鼻子走:“你自己能给自己开药,已经久病成医了,说明你头疼是一直的毛病;在昏迷中喊娘亲,你娘知道你的病怎么治?”
萧瑭知道凛闻天眼睛亮,一般事瞒不过他,闭上眼睛,点点头。
凛闻天看他不愿意说话了,站起身来把书去往搁物架上摆,意有所指:“希望你早点找到你那个漠海国的茜赤丹侧妃娘亲,把你的毛病治治。”
治?
萧瑭鼻酸,拉起新被子盖住头,不说话。
应该是最近几个月他遭受的变故太大了,昨天头上悬着的利刃猛然撤掉,重获自由和宝马,身心俱疲的被绷了几个月突然放松下来,本就属于大悲之后的大喜;大喜之后被打了一顿受惊吓,再又喝了酒,才头疾复发。
他从小到大,一直修身养性,尽量心态保持平和,不悲、不怒、不急、不燥,不强求。
可有一句话一直想问茜赤丹侧妃:为什么要让你的儿子头痛,为什么要如此对我?
他很想找到母亲,很想问一句为什么。
至于血脉里的一丝亲情,也许是奢求吧,他纵使不想承认,可一向对他忽冷忽热的茜赤丹抛下他上马奔腾跑了的那一天,他寒心之余,便知道母亲早就已经割舍他了。
母亲知道留下他,他只有死路一条,可是在有余力带他走的情况下,连头也没有回。
可他不敢对凛闻天说这些。
凛闻天觉得他是漠海国公主唯一的儿子,哪有娘能舍了孩子的?也许有一天,他对制衡漠海国有用。
凛闻□□事皆有目的,为人外热内冷,身边是容不下没用的人的。
可惜他早就没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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