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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铁马压根不知道自家的主子已经被?摘了脑袋,这会儿?还抵死不认自己是辽人。
直至沈夜澜长剑将他这齐国服饰挑破,里面露出?萧家的家徽,他才?晓得是瞒不住了,但想到自己是王爷是随身?侍从,于是有些有恃无恐,“我们王爷是太后娘娘最疼爱的弟弟,即便是你们齐国皇帝见了,也要礼让七分。”
“是么?”沈夜澜才?杀了人,心情不错。
只是他没告诉这铁马,他家主子是没机会见齐国天子了。
见着谢淳风进来,只朝他看了一眼:“你来审?”
谢淳风摇头?,这并不是他的职责内,见铁马光着膀子,沈夜澜并没有杀他的意?思,放心了些,便打算先行离开。
按照惯例,地方之?事,的确不该他插手。
不过谢淳风忽然反应过来,这萧元脩好像也就是逛花楼罢了,似乎并没有弄出?什么案子来,沈夜澜这……一时又担心起来,“若是辽国那边查到……”
不过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沈夜澜轻描淡写的话语打断:“山高水远,他们如何知晓?而且你觉得这些人该放回去么?还是你真当他们只是来南海郡游玩?”
谢淳风当然不信这萧元脩一行人是来南海郡游玩的。说到底还是盯着火星石和炼铁技术,但他现在倒不担心这些辽人,而是禹州那边的金国人。
禹州离南海郡这样近,这天灾过了这么久,只怕年后也该能反应过来了,可是商贾们如今都?被?沈夜澜留在了南海郡,禹州还想要恢复从前的繁华盛世,只怕是难了。
金国每年靠着禹州的税赋,便是好丰沃的一大笔银子,若是往后没有了,能就这样算了么?于是担心不已,“你也不要只盯着这几?个辽人,禹州那边,还要看紧一些。”
这个沈夜澜心里自然是有数,与之?说了几?句,还在临近禹州的小岛上布置了队伍。
铁马听得目瞪口呆,倒不是惊讶沈夜澜的那些布置,而是他们两人当着自己的面说这些机密要事,显然是不想留自己的性命了!
一时不由?得浑身?虚软,只觉得就算是王爷开口,只怕沈夜澜这贼人也不可能放了自己。
所以谢淳风一走,他立即就主动投诚:“沈大人饶命,其实小的高曾祖母还是齐国人,算起来小的也是齐国人,求沈大人看在大家都?是同?胞的份上,绕了我一命吧!”
沈夜澜闻言,微微一笑,那张脸似乎就好像留在了弱冠之?年,这些年的光阴似乎对?他十分的仁慈,目光没有一点?饱含风霜的算计,仍旧看着十分清澈。
让铁马误以为,沈夜澜真愿意?放过他的性命了。
所以听到沈夜澜问:“你们此番来了多少人,又打算在南海城如何行事?如今在何处落脚?”
他问得和善,铁马心里的戒备放松了不少。忽又听沈夜澜添了一句:“不要妄想着骗我。”
铁马见他笑容里的那双眼睛,好似大草原里夜空的星河一样,一时像是被?蛊惑了一般,下意?识就脱口说道:“我们,我们王爷其实只是想来想来……”他看着沈夜澜,忽然有些不敢说,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
“想要什么?”沈夜澜退回椅子上,一手慵懒地搭在扶手上,然后直直地看着他。
铁马紧张地噎下喉咙里不断往上冒的口水,“我们王爷想来抢回沈大人您的夫人……。”
虽然萧元脩已经死了,但是沈夜澜听到这话的时候,眼里还是闪过一抹冷意?。
吓得铁马连忙闭上嘴巴。
“还有呢?”而听过这一句后,沈夜澜似乎就没了那么多耐心。
铁马连忙道:“与我们王爷随行的还有东巴大人,他便是为了火星石的配方和石头?县的炼铁技术而来,而且我们太后为了留后手,让王爷去将那沈大人。”说到这里,生怕沈夜澜忽然动怒,悄悄打量了他一眼,“就是沈大人您的侄女,把?您的侄女骗了过来,让我们王爷稍加利用,火星石秘方应该是唾手可得的,但是我们王爷沈大人您是了解的,他怎么可能有耐心一直哄着一个姑娘家嘛,所以……”
“不过若真出?现意?外,用来她来保命,可安全?回大辽。如今在东街鱼灯坊落脚。”铁马说道。
“东巴大人?”沈夜澜听着东巴的名字,略有些耳熟,不由?得凝起眉头?来,“可是从前北院枢密院的那个?”
铁马“嗯嗯”地应着,“他还打算让人暗中?烧毁城中?各处的仓库。”随后满脸期待地看着沈夜澜,“沈大人,该说的小的都?说了,您就放了小的吧,小的胆子小,那些什么火星石小的也不懂,也不感兴趣。”
沈夜澜目光打量着他,“方才?我们谢大人的话,你听到了么?你们暂时没有什么把?柄在我手里,我的确不好对?你们如何?只是就这样将你们放了,似乎又留下了话柄,他日对?我不利,所以你觉得我现在该如何办才?好?”
自从沈夜澜知道这些人到了南海郡时,就没想着让他们再活着回去。
他会清理了所有的证据,让辽国那边无法找他要人。
其中?包括他们来时的痕迹都?会一一清扫完。
但是沈夜澜没有想到,沈浅儿?与他们的来往并没有那么简单。而且萧元脩是什么人?色中?恶魔,他当真跟浅儿?一路从玖皁城来这南海郡,做个正人君子?
他不信,但是也不敢相?信,自己的亲侄女会如此愚蠢。
“沈大人,小的什么都?没有听到,该说的小的也全?都?说了,求您放了小的吧!小的也会劝说我家王爷,何况我们王爷跟您的侄女也已有了夫妻之?实,倘若您不放心,完全?可以与我们太后娘娘商量,让您侄女做王爷的正妃。”
沈家喜欢辽国的王妃之?位?本来沈夜澜就有些无法接受自己的侄女做出?这等事情来,可铁马还哪一壶不开就提哪壶。
这下可好,沈夜澜直接长剑穿心。
然后从中?出?来,吩咐着外面等候着的在天,“立刻传令下去,东街鱼灯坊,一个不留。”东巴那老头?太狡猾,就算是留着他的性命,也不见得能从他口里套出?什么,反而留下后患,若真叫他逃了,得不偿失。
所以沈夜澜觉得,何必为了些虚假信息,留着他的性命,给他机会反杀?
在天明白,这事儿?是不经衙门的,于是当下便去组织人手。
沈夜澜自然也亲自去了。
不单他自己去了,还换了一身?夜行黑衣。
独孤长月跟他一起进入鱼灯坊,“贫僧是个出?家之?人,下次找贫僧之?前,麻烦能不能先说清楚是什么事情?这种举起屠刀的事情,别找贫僧了。”
“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沈夜澜看了他一眼,身?形一闪,便没了身?影,似乎已彻底融入这个世界里一般。
独孤长月见了,又气又怒,但还是跟了上去。
东巴才?部署好,准备等着萧元脩回来,明日与他商议一番,让他在明面行事,他则暗地先烧毁仓库。
白日里虽是那花楼里的人去衙门里报案,可衙门里没经手,是沈夜澜让他自己的私底下去提来的人。
而那时候这萧元脩和铁马已经出?了花楼。
所以东巴并不知道萧元脩如今已经是人首分离,只当他出?了那一处花楼,想来又往别处去了。
因此这个时候不见他回来,也没有往那方面想。
还有他在北院枢密院里待了不少时间,在运筹帷幄这一方面,是有些本事的,也正是这样,萧太后此番才?会交给他如此重任。
只是他忘记了,南海郡不一样,沈夜澜也不似京里那帮瞻前顾后,胆小如鼠的官员们。
在他这里,讲究个兵贵在神速,而且在自己的地盘之?上,哪里有那么多顾虑?
没有半点?顾虑,自然是没有时间去给东巴运筹了。
东巴此时此刻还在掌灯用辽文写着自己的详细计划。
却不知杀机如今已近。
到底他才?是这一次的主使者,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沈夜澜和独孤长月都?来了。
两人站在梁上,似乎是打算等他写完了再动手。
好不容易等着他收尾,放下手中?的笔,独孤长月便拿胳膊肘撞了沈夜澜一回:“你都?认得?”
沈夜澜给了个白眼,手里的镖直接弹出?。
而东巴正因惊诧梁上的动静,仰头?往上来。
那飞镖便直接嵌入他的喉咙间,连发声的机会都?没有留。
滚烫的鲜血直接溅满了他刚写好的计划与禀给萧太后的文书上。
独孤长月先行跳下来,“这样简单,你何必一定要喊上贫僧?”一面推开尸体,将那计划和文书都?收起来,“真真是佛祖助你,晓得你没那耐性问,所以他在临死前还详细地将你想知道的给写出?来。”
不过独孤长月多少懂一些辽文,看到其中?提了沈浅儿?,心中?不免是有些好奇。
沈大人的女儿?,与此事难道真有关系
东巴活着之?时,最担心的,便是这沈浅儿?之?事生变,尤其是她去了府里快两天两夜了,还没回来。
这让东巴不得不去担心,所以才?提前执行计划。
可哪里能料想到,沈夜澜能比他快?而且胆子还那样大,不顾及萧元脩的身?份,直接就杀了就算了。
连他们这些人都?没打算留一个。
所谓擒贼先擒王,如今两个能主事的人都?已经丧命了,其余的人群龙无首,溃不成?散。
至于没有在这里,蛰伏在别处的,本来沈夜澜也不知道,不过这东巴临死前,不是已经长篇大论替沈夜澜写下来了么?
因此这一夜,总共围杀这些个包藏祸心的辽人八十多人。
可谓是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因为是夜间行动,衙门也没出?动,自然是没有惊动老百姓们。
便是孟茯也不晓得,只是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沈夜澜还没回来,心里不免是有些恼怒,想着他不是才?说过这几?日都?要在城里么?可这大半夜的竟然还不回来?
难不成?当这家里是客栈不是?回不回也不要紧了?
心里不免是有些气愤,闷头?闷脑地拉着被?子裹着身?子生气,却也不晓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直至天亮起来,发现枕边躺着的沈夜澜,吓了一跳。
因他晚归而生的气还没消,便一脚踹过去,“你昨儿?晚上干嘛去了?”
小小的脚,那样的力道,揣在沈夜澜身?上也是无关痛痒的,但他还是醒来了,不过却是有些霸道的一把?将孟茯搂在怀里,“阿茯,再陪我睡会儿?。”
孟茯听着他这满是倦意?的声音,也狠不下心继续问他,以免打扰他休息,只在任由?他抱着。
直至感觉他睡熟了后,才?掰开他的手臂,起身?洗漱更衣。
他来时不惊自己,所以孟茯也是悄悄的,以免吵到他休息。
然而就在孟茯收拾好准备离开之?时,忽然听得身?后传来沈夜澜带着几?分睡意?的慵懒声:“与浅儿?来往的辽人是萧元脩,你帮我检查一下浅儿?的身?体状况。”
“啊?”孟茯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但纳闷检查身?体作甚?一面转过身?想问个仔细,却见他睡得熟。
也就作罢了。
待吃完了早饭,正好听说沈浅儿?从昨儿?晚上开始,水米不进,显然是要以绝食来反抗了。
她便带了些清粥小菜,亲自提着去。
半到被?沈清儿?追来,“小婶是去见浅儿?姐么?”她恨铁不成?钢,昨儿?还以下犯上打了浅儿?姐。当时是在气头?上,可是昨天晚上想了一夜,她觉得自己不该如此,所以便打算跟着孟茯一起去,也好与她道歉。
然后再劝一劝,到如今清儿?都?觉得昨天沈浅儿?那些话,兴许也只是气话罢了。
就好似自己当时生气,动了手一样。
“嗯。”孟茯颔首,见她那小表情:“怎的,你要去?”可孟茯昨儿?好像隐晦地听到,她们好像与沈浅儿?是不欢而散,现在去作甚?而且沈夜澜让自己检查一下沈浅儿?的身?体,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孟茯不打算知晓的人太多。
然沈清儿?却一把?将她手里的食盒抢了过去,“昨日我们都?在气头?上,我没忍住动手打了她,我想跟她说声对?不起。”
孟茯只晓得是不欢而散,却没想到竟然还动手了,当下也就带着她一起来。
仍旧是这两护卫在此。
孟茯与沈清儿?上了楼,还没到门口,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乒乓’响声。
两人不由?得相?视了一眼,连忙加快脚步。
只是刚推开门,迎面便是一只茶盅。
走在前面的孟茯吓了一跳,下意?识躲去。
但她到底不是那习武之?人,哪里有这样快的速度?眼看着就要被?这茶盅生生砸在脑门上,沈清儿?一个飞檐摘花,忽然闪身?到孟茯跟前,一把?将那茶盅接在手里。
也因着沈浅儿?这举动,沈清儿?一下忘记了自己来意?是作甚的?大步走进去,将她继续扔出?来的东西?全?都?接住,气急败坏地扔到一旁:“浅儿?姐,你这是作甚?”
孟茯被?吓了一跳,也就默默地跟在沈清儿?的身?后。
见了屋子里,见着满屋子的狼藉,尤其是那些上好的摆件瓷器,都?是真金白银买回来的,而且还满地的碎片,所以当见到沈浅儿?光着脚站在床沿边上后,又是担心,“你这是何苦?若是不小心受了伤,疼的还是你自己。”
沈浅儿?并不理会沈清儿?,显然昨儿?那一巴掌,这姐妹情义都?已经绝交了一般。
看也不看沈清儿?。
当然也没看孟茯,她已经被?关两天两夜了,现在只担心脩哥哥找不到会不会暴露身?份?
这南海城里对?于辽人没有那么友善,跟不如玖皁城那边可以容忍辽人们大大方方的来去自如。
所以她担心,脩哥哥见不到她,会不会急得出?来亲自寻?若是叫人发现他的是辽人,即便他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只怕这南海城的人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可是沈浅儿?逃不出?,她只能用这种最笨拙的办法了。
自残,绝食。
而孟茯这些关忧的话,与她来说,分明就是虚情假意?罢了。“若真担心我,你们关着我做什么?让我走啊!”
孟茯见她红着眼冲自己咆哮,明明那天还算好的,怎么才?一天一夜,就变成?了这副样子?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只怕指望她吃饭也是异想天开的事情了。
目光不由?得落到那食盒上,觉得有些多此一举了。
“你能去哪了?你一个小姑娘,身?边也没带一个人?你若是有家中?长辈或是随从们跟着,你愿意?去哪里就去哪里,你当我有那么闲么?”管她这闲事。
若不是她来,孟茯早就去石头?县看老茶树了。
不想这话落入沈浅儿?耳中?,顿时便冷嘲热讽起来,“怎么,这么快就装不下去了?你继续装那贤良淑德的样子啊?继续骗我小叔啊!”
沈浅儿?想了一夜,从前她小叔才?不会这样多管闲事,肯定是孟茯撺使的。
从前沈夜澜如何管?他自己五湖四海到处走,一年半载都?不曾见过一面?侄女侄儿?们,他都?没见着,还如何管?
孟茯从前什么难听的话没有听过?所以沈浅儿?这话她无关痛痒。
倒是沈清儿?急起来,连忙劝慰着孟茯,“小婶,她疯了,您别跟她一般见识。”
疯没有疯孟茯不知道,但沈浅儿?现在的确有些不大对?劲,这牛角尖钻得不一般。也不打算劝说她吃饭了,只想着沈夜澜的叮嘱,朝沈清儿?道:“你既然会武功,可是能将她的穴道封住?”
沈浅儿?并没有习武。
沈清儿?颔首,虽不知道孟茯要作甚?但还是上前去了。
沈浅儿?吓得不轻,沈清儿?昨天那一巴掌还打得她脸现在都?有些疼,所以生怕孟茯是想让沈清儿?点?了自己的穴道,然后继续对?自己动手。
当下大喊大叫起来,全?无世族小姐的气质。
她一边喊一边躲,只是哪里能多的掉沈清儿??
不单是动穴给封住了,连哑穴也点?了一下。
如今的沈浅儿?,只保持一个一手妄想将沈清儿?推开的动作,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一只小花瓶子,试图砸向沈浅儿?。
沈清儿?封住穴道后,将她手里的花瓶取下来,然后朝孟茯问:“小婶您作甚?”
孟茯走过来,示意?她跟着帮忙将沈浅儿?抬到床上去,然后才?抓起她的手腕诊脉。
沈清儿?有些莫名其妙的,她还以为小婶让自己给浅儿?姐点?了穴,是要强行喂给她吃些东西?,却没料想竟然是诊脉,难道浅儿?姐的身?体不好么?一面目不转睛地打量着神情忽然变得不安的沈浅儿?,只觉得她的眉眼间,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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