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暗黑本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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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纪缓缓闭上眼睛，屏息凝神之时，他的右手翻动，默默吟咏，从袖口处飞出一张符纸叠成的千纸鹤。最后一瞬间残留的触觉，是来自于一双温柔搭上自己肩膀的手。

从窗口吹进的风忽然改变了方向。

室内空无一人。

“这是……”

焦黑的地面上，散落着破碎的砖块。砖块从中间断裂开来，在地上划出一道道杂乱无章的痕迹。在一片废墟之中，隐隐能看到被砖块掩埋着的，已经倒塌了的原本的墙垣。

原本挂在早纪肩头的狐之助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废墟之中一块巧妙的空地之上。

早纪皱着眉头，一步一步小心翼翼，一边拒绝着妖狐各种花式搀扶，一边踏过废墟，最终走到狐之助的身边。

狐之助熟练地在一边的一块石板之上磨了磨前爪。

“欢迎来到初始本丸，审神者大人。”

在说出那句话的同时，原本皮毛洁白光滑的狐之助的外表瞬间发生了变化。

背上柔软的狐毛忽然一簇簇地剥落在地上，毛发掉落之处，露出深黑色的，仿佛已经腐坏的皮肤;黑蚕豆一般的眼睛之中隐隐折射出鲜红;爪子变得锋利而尖锐，勾在石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哎呀……小生真是始料未及……”

妖狐冷笑道，一把折扇已然半开。

早纪面无表情，仿佛默然一般地注视着这些变化。一边的妖狐原本挂在唇边的调笑不知何时已经完全淡了下去，一改往日懒洋洋的作风，认真地横在早纪身前，手中的折扇已经完全打开。

妖狐一双凤眸微眯，正欲开口，却被身后的早纪一拦。

“狐之助大人，这样的情况似乎有些出乎预料呢。”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的，轻巧地立于废墟之上的狐之助伸出舌头，舔了舔爪子，隐约露出干瘦到肋骨分明的肚皮。

“审神者大人，在下无意于与您争斗，只是阎魔大人吩咐了，您若是要成为审神者，必然要成为最特殊的那一位。初始本丸就应当是为您这样的人准备的。”

“哦？我可看不出这里哪里有‘初始’”早纪环顾四周笑道：“我只看出了‘终结’”

狐之助不慌不忙地扬了扬脖子：“早纪大人，您如果读过整本的「审神者入门手册」，便应当清楚，初始本丸的意义。”

“——积累了所有刀剑与审神者的回忆，贮藏着刀剑真身的本丸吗？”

早纪低声喃喃。

“是啊，早纪大人，这里是最特殊的本丸，也是只有您能够堪当大任的本丸。不过，这个本丸里，历经过与无数审神者共度时光的记忆的刀剑……早就已经污浊不堪了呢。”

“……”早纪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时之政府对您的期望，并不仅仅如同对其他审神者那般，带领刀剑前往战场战斗，而是希望您能够「净化」这些刀剑。”

狐之助的笑容深了些：“虽然简单抹去记忆是快速便捷的处理方式。但很可惜，在记忆之中潜伏着的，暗堕的因子却不会因此消失。所以时之政府一直在寻找能够在灵力上克制暗堕，甚至扭转暗堕的，灵力充沛的审神者。”

早纪轻轻一笑：“那就麻烦你告诉你所谓的时之政府，这是不可能的。”

“在下谨代表时之政府表示，相信您能够处理的很好。”

狐之助轻飘飘说道。

“在所有的咒之中，唯一无法操纵，绝无一人能够完全掌控的就是记忆。”早纪意味深长地说道：“所谓的暗堕，只是因为你们操纵的刀剑付丧神的神格受到过多来自痛苦的记忆的摧残。”

“您所说不错。”狐之助说道：“看来在下这次找对了人。”

早纪却摇摇头，断然说道：“杯水车薪！在下的压制也只能作用一时，从根本上阻止暗堕，是要建立美好的记忆。以新的，洁净的咒，覆盖上面污秽的咒，以此来阻止暗堕。”

“时之政府已经采取了一系列措施，现在已经停止与新的审神者签订契约，并且出于对付丧神的保护，制定了一系列的筛查制度。”狐之助不紧不慢说道：“可无奈已经暗堕的付丧神们却必须要改变。”

“所以便让在下前来？”

早纪微微眯起眼睛。

“您的灵力足以暂时压制几位暗堕程度较深的刀剑付丧神，而时之政府相信，您一定能够寻找到化解暗堕的方法。审神者与刀剑之间的羁绊，深切厚重。”

话音刚落，狐之助便失去了踪影。

只听见声音从半空之中传来。

“早纪大人，本丸内的所有刀剑都已经齐全，暗堕程度有所不同。在至少控制一位刀剑付丧神的暗堕程度之前，您将无法离开本丸。”

“这是威胁吗？”早纪面容已经完全冰冷了下来。

“在下不敢，在本丸内度过的时间，对于现世是相对静止的。早纪大人身边有更强大的式神保护，想必不会有什么危险。当然，如果在式神不再的时候，您的性命受到威胁，时之政府将保护您的安全，帮助您强制离开本丸。那么，祝您在本丸一切顺利。”

再也没有回音。

寂静笼罩着早纪，身边的妖狐不知何时已经恢复成了原型。早纪一时沉默着抱起妖狐，有些不知所措地环顾着四周一片坍塌的废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