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他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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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哪儿传来的?乐声？”

奉命演奏的?乐师明明都还站在这里,可这声音却仿佛像是从宫外传来，众人不由为之一惊，下一秒全都不约而同沉浸在了这乐声里。

只听得这忽远忽近的?音乐悠扬婉转,似萧非笛、如筝如埙,说不上来究竟是哪种乐器,唯一能确定的?是、它具有着任何寻常乐器都不能比拟的?悦耳动听,就仿佛九天之上传来的?仙乐,圣洁而灵动。

乐声的?每一个起伏中都囊括了世间万物?的?哲理，每一个跌宕间都蕴含着意味深长?的?禅意；宛如跋山涉水的?旅人在悟透世间真相、集万千明澈于一身后，又在一处潺潺流淌的?小溪前闭目而坐,喧嚣和?浮躁悄然淡去，一切回归于静。

震撼人心?的?乐曲流淌在身体里,殿内所有人不约而同站起,表情空白地定在了原地。

“啊，这究竟是何等……”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从这摄魂夺魄般的?乐声中回过神来。

他张了张口，尝到一股咸味，再摸了摸脸，愕然地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竟是泪流满面,再看看殿内那最懂行的?乐师,无一例外全都眼含热泪、姿态臣服地跪在了地上，一脸震撼又恍惚的?样子仿佛就此死?去也毫无遗憾。

“七、七殿下，莫非这是您……”

有人想起方才正是赫湘重准备献上贺礼的?时候，不由震惊地看向了他，而随着这人的?出声，越来越多的?人朝赫湘重望来，即使是对音乐最不感兴趣的?人、此时也盯着他目不转睛,等着一个答案。

“我，”赫湘重也才从这乐声中清醒过来，他望着空荡荡的?门口，心?里模模糊糊有个猜测，却又不敢确定，面对众人灼热的?视线，犹犹豫豫：

“或许是……”

“是便是，什?么叫做‘或许’？”

突然，赫允质疑的?声音响起，他快速走出来，脸色已是黑沉如炭，一想起自?己刚才竟然也被?这乐曲吸引了心?神，就一阵恼羞成?怒！

“父皇难得的?诞辰会，你竟然就以这么一首轻飘飘的?乐曲来糊弄，未免也太不上心?了吧。”

“这个，”赫湘重一顿，他也没说这乐声和?自?己有关系，然而赫允却等不得他回答，急急连声道：

“父皇见多识广，这天下什?么样的?乐曲没听过，哪里由得你在此班门弄斧，若这乐曲与你无关，那倒是解释下为何在轮到你献礼时巧巧出现?；若你说这是努特意寻来献给父皇的?贺寿礼，那便等同于是对父皇学识的?蔑视，这何尝不是欺君之罪！”

对上赫湘重面无表情的?脸，他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怎么，难不成?你还敢说、这是你请来的?神仙演奏的?不成?？”

“……”

赫湘重抿了抿唇，又抬头望了窗外万里无云的?天空一眼。

不知为何，在听到这乐声的?刹那，他方才慌乱无比的?心?却是奇迹般的?静了下来，赫允越是步步紧逼，冥冥中的?那股预感便越发强烈。

他咬了咬牙。

“是与不是，出去一看便知。”

赫允愕然抬头，发现?他说得斩钉截铁、眼神更是格外坚定，殿内的?众人见状都睁大?眼睛，惊叹的?声音打了他个措手?不及。

“开什?么玩笑，你是想因为你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跟着你胡闹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然而，尽管赫允自?觉说得正气凛然，百官们的?表情却是显然易见有些心?动，就在这时。

“二皇子殿下说得正气凛然

赫允没有想到，第一个站出来帮他说话的?竟然是那个备受恩宠的?清渊道长?。

“这陛下的?诞辰会正开到兴头上，中途这么多人乱哄哄冲出去，被?别人看到要?怎么想？”

方口大?耳的?道士侃侃而谈：

“况且七殿下未免也太过夸大?，依照贫道所见、这所谓的?‘仙人奏乐’到底不是凡人能请到的?，八成?您只是因为这十分动听而产生幻觉……”

“不，这不是假的?！”

然而，赫允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皇帝激动的?辩驳便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您——您做什?么？！”

猝不及防间，楚帝竟是踉跄着从龙椅上跳下来，拔腿就狂奔了出去，后面朝臣赶紧跟上，却被?眼前一幕震撼到说不出话。

只见那一碧如洗的?天空上盘旋着几只洁白如雪的?仙鹤，头顶的?几簇羽毛有如红玛瑙般鲜艳，在它们的?最前方，翱翔着一只青蓝如黛的?翠鸟。

碧绿色的?眼睛奕奕有神，它的?喙中衔着一枚丝缎，柔柔地在风中飘摇、没在云霞中忽隐忽现?，伴随着那悠扬的?乐声，鸟群的?队列不住变换，逍遥自?在的?神情真真仿若来自?九霄之上一般。

皇帝木愣愣得站着，盯着那遥远的?天空，恍然间像是看到了雾气袅袅的?仙境，看到了那鱼龙戏珠、银蛾斗彩，看到了那戏耍在莲池中央，容颜不老、焕然一新的?自?己……

突然，云端的?翠鸟一个展翅，口中衔着的?丝缎落了下来，皇帝赶忙伸手?去接，看清上面的?字时惊喜大?喊：

“啊，是、是给朕的?贺寿词啊！”

那布条上，歪歪斜斜写着几个“万寿无疆”的?大?字，皇帝诚惶诚恐地抬头，恰好看见那翠鸟鸣叫一声钻进云层，霞光深处有颜色漂亮的?羽翼一闪而过，乍一看就像是谁的?精致衣袂般。

“神、神仙？！”

皇帝一脸惊喜，他仰望着云端闪着金光的?仙鹤和?熠熠生辉的?翠鸟，腿一哆嗦竟是直接跪在了地上，身后的?文武百官见状，全都惶恐不安地伏倒了一片，听见他近乎癫狂的?祈福道：“神仙保佑，神仙保佑，让朕长?生不老，让朕位列仙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