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为什么会难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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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角落,晃动的、攒簇的人影。

“哟，这不是我们的七殿下嘛，听说你前些日子才因为欺负莲儿被父皇禁足,怎的,今日又有脸跑来上课了？”

奢华的衣袍,嘲弄的讥笑。

“皇兄,昨日我想让他给学狗叫,却被他拒绝了呢。”

抱着暖炉、粉雕玉琢的男孩娇声抱怨。

“哦，还有这事？七弟啊七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让我们的莲儿难过呢？该罚。”

马鞭扬起、下落。

“啊——”

视线翻转、天地倒悬，钻心剜骨的疼痛从腹部蔓延开。

屋舍的顶上残阳如血,宛如一团混浊晦涩的油斑。

“咕……咕……”

灼烧般的饥饿比痛更清晰,难以言喻的羞耻铺天盖地袭来。

“哎呀，这天下竟还有挨打时会犯饿的奇人，本殿今日倒是大开?眼界。听这声音，七弟莫非是未曾用膳？也?难怪，毕竟你那疯子娘才死了没多久嘛，可畜生?也?该学会觅食啊。”

香甜软糯的桂花糕在眼前一闪而过,随即被狠狠踩在了脚下,和灰尘混在一起，泥泞不堪。

“这样，今日算本殿赏你的，吃吧吃吧，你不是肚子饿吗？这一整块桂花糕都是你的，怎么样、本殿大方吧！”

肆意的大笑在头顶响起，桂花糕的香气若隐若现。

他挣扎着伸出手去。

沾着沙砾的桂花糕黏糊冰冷,鞋底的脏污争先恐后钻进喉咙里?，强行咽下时仿佛在吞咽灵魂，腻人甜味一遍遍上涌，挥之不去。

恶心至极。

“哈哈哈哈，你们看，他竟然真的吃了，果然畜生?就是畜生?，贱种就该烂在泥泞里?……”

自己名义上的兄长开怀笑?着，倨傲的面容、轻蔑的眼神，汹涌恶意扑面而来。

寒意如鬼魅攀上脖颈，骨头碎成齑冰，在无边的黑暗中，耳旁有谁的叮嘱响起：

“……重儿，你要恨，不要放过任何欺辱你的人，去憎恨……”】

“娘——”

赫湘重?猛地睁开?眼睛。

“小重？！”

戚向玉动作一顿，赶忙上前：

“怎么了？”

她坐在床边，摸了摸他的头：

“没事吗？你出了好多汗啊。”

“……姐姐。”

温暖的指腹挨到皮肤，赫湘重?浑身抖了一下，感觉到蚀骨的寒意瞬间烟消云散，意识逐渐回笼。

“神仙姐姐，你在……做什么？”

戚向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啊，这个，”她笑着把手?里?的木块拿起来，“你不是给我做了糕点么，虽然最终那样了、但是我总觉得该做点什么回报你，我看那边有一些材料，就稍微尝试了一下……”

她不好意思地把掌心的东西举起来给他看：

“我本来是想像上次那个糖画老伯一样做匹狼的，但是我技术太差啦，最?后就丑丑的……”

戚向玉低头，自己手?里?这个小动物形状奇怪、表面粗糙，摸起来还有点硌手?，狼该有的潇洒帅气半点没有，反而圆头圆脑、笨呼呼的，莫说是狼了，就是称之为“狗”都有些勉强，和小重平日里做的那些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越看越羞愧，手?不由缩了缩：

“那个，要不你还是先还给我……”

“不用！”

赫湘重?赶紧接过这只怪模怪样的“狼”，抿了抿唇：“谢谢姐姐……我很喜欢。”

“嘿嘿，你喜欢就好。”

戚向玉搅了搅衣角，弯眉笑?笑?，突然想起来：

“对了，小重，你刚刚是做噩梦了吗？我好像听见你喊‘娘’……”

“我……”

梦里那些阴暗深沉的片段在眼前闪过，赫湘重?盯着她的侧脸，鬼使神差：

“以前……”

“嗯？”

戚向玉摆出了洗耳恭听的姿态。

然而赫湘重?对上她干净的眸子，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不行，不能让她难过。

赫湘重?低下头，语气仓促地转移话题道：“劳烦姐姐让下，我想换个衣服。”

“啊、哦，哦好。”

戚向玉一愣，背过身去，盯着空荡荡的掌心，不知为何有点失落。

究竟梦见了什么，小重他……是不愿意和我说吗？

不，怎么会呢，谁都要有点隐私的。

她摇摇头，赶紧把这奇怪的念头从脑海里挥去，然而这股落寞感还是残留着，她定了定神，开?口道：

“对了小重，早饭的话?刚才赵棉给你送过来了，我给你放在了桌上，待会你先吃，我出去一趟。”

“出去？”

赫湘重?一愣。

“嗯，有点事情。”

戚向玉点点头。

之前去追踪那个偷窥者?是担心他会对小重?不利，在接收穿越者?的记忆后，她知道了那个“使者”是将来会成为“男主”麾下势力的人、应当?不会想着害他，便不再追究，但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那个“蔡咏玉”究竟有没有混进宫？

上次不小心被她溜走了，这回可不能再失误，正巧现在七七的力量充沛，带上玉石的话?暂时离开?一会还是没问题的。

既然要拿他的东西，还是和小重说一下的好。

“我就出去一下，一会就回……”

“不行！”

赫湘重?猛地站起来：

“姐姐你要到什么地方去？你要去见谁？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他衣服才穿了一半，听到这话?仅套了件里衣就急急忙忙凑到她跟前，两手紧紧抓着戚向玉的肩膀、她一时半会儿竟是没挣脱的开?。

“欸等，等等，小重你别激动。”

戚向玉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赶紧伸手推推他的胸膛，耐心解释：

“我只是去工作、很快就会回来的，你在这儿好好吃饭，衣服穿上别冻着……”

“不行！”

以往听着温柔体贴的关怀在此刻却是显得如此刺耳，赫湘重?上前一步、将戚向玉逼到墙角，提高了声音：

“我不是孩子了，别把我当?小孩耍！到底是什么人、让你不惜瞒着我也?要去见？”

“等、小重你，”少年眼眶发红，漂亮的翡翠色瞳孔里?满是痛楚，戚向玉顿时乱了阵脚，她慌乱无措：

“这个和你没关系的呀，再说我也?不能时时刻刻都待在你身边……”

“咚！”

耳边突然一响，赫湘重?一手?撑在门上，用自己的身子将她紧紧束缚在这一小块空间里，他微微俯身，紧盯着她的眼睛、眸色幽深：

“不、行。”

“欸你、”

他此刻的表情如此陌生?，戚向玉没来由感到一阵胆怯，张了张口蓦地哑然。

小重这是……

“笃笃。”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有人吗？赫湘、赫公子，你在不在？”两人都沉默了会儿，屋外的人又开始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