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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韵致微张着嘴看着阿紫。
“啊!捏好了!”阿紫立时从老汉手里接过了两墫栩栩如生的泥人。
虞韵致给完铜板,阿紫便将捏成虞韵致的那个泥人伸到了她面前。“喏!这个是小蜜桃~”
虞韵致伸手接过,抬头来直直地看着阿紫。“小姐。”
紫衣人儿已然蹦蹦跳跳地往前走了数步,听见她唤回头朝虞韵致忽闪着大眼。“??”
“其实……”虞韵致握紧了手里的泥人。“其实……夫人没有不疼小姐……”
阿紫愣了一下。“?”
“当年……当年小姐太小……不记得了……是因为小姐误食了诛天血蟒的血……夫人没有办法了……才……”
阿紫摇着小鼓的手愣愣地停了下来。
“诛天血蟒从血毒池里养成……不只剧毒……还有魔性……小姐当时才六岁……普通的毒对小姐根本没用……夫人试尽了所有方法……最后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才……才……”
虞韵致眼里慢慢凝了雾气。“老爷怎么也不同意……少爷也不同意……夫人看着你气息快没了……才终于咬牙狠心把小姐放进了血毒池里……”
眼泪滑落,虞韵致咽声:“之后只要夫人把小姐抱出血毒池……小姐气息便弱……因为即便是血毒池……短期之内也压制不了诛天血蟒的毒性和魔性……”
隔着泪光看着面前娇小玲珑的紫衣人儿,虞韵致咬牙道:“助阵三王谋逆也是……宁王叶歆许诺事成之后会将番邦进贡的王蜥、雪毒蟾给我们虞家……而那两样有西域毒王之称……夫人觉得,有了它们或许就能让小姐早点从血毒池里出来……”
“啪”的一声,木制的小鼓掉落在了地上。阿紫睁着大眼愣愣地看着虞韵致。
“夫人派我和三王联络,伺机在皇宫里偷取王蜥、雪毒蟾……可是……不行……那是贡品……守卫森严……我偷不出来……后来被抓住在皇宫地牢里处刑的时候……是主人的影卫出现救了我……”
虞韵致看着阿紫道:“我不能告诉小姐主人是谁,但是主人帮我拿到了王蜥、雪毒蟾……可是没能等我赶回毒堡……朝廷兵马已经围住了虞家……”
虞韵致扔下手里的泥人,伸手扶住了阿紫的肩:“所以我是恨端木宗主的……我眼睁睁地看着虞家被烧成了灰……眼睁睁地看着老爷、夫人、少爷都死在了那一场围剿里……”
“之后我在灰烬里找到夫人……她……她心里念着小姐……让我在血毒池被烧干前找到你……一定要找到你……”说到这里,虞韵致已然泣不成声:“就算整个毒堡……整个虞家因为助阵三王谋逆覆亡了……她也不后悔……她就是心疼老爷和少爷……可是她还是想救小姐……不惜一切地想救……”
“不要再说了……”阿紫蓦然扁了嘴。“你是骗我的、你是骗我的对不对??小蜜桃?你为什么要编这些话来骗阿紫呢??”
大眼里萦满水光,阿紫手里的泥人、甜饼陆续间都掉落在了地上。“不是你说的这样……是阿娘想把阿紫炼成毒人……是师父救了阿紫……是这样的!是这样的!!”
虞韵致含泪摇头。“不是这样……夫人最爱的人就是小姐你啊……你不记得了吗?小姐不记得了吗?每隔一段时间夫人会把小姐抱出血毒池,她看着你的模样哭得手足无措……之后又要忍着撕心裂肺的痛苦把你放回血毒池里……那是她最痛苦的时候……可是为了让你活着……为了让小姐活下去……她……她……不得不这样做……她一度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
阿紫呆呆懵懵地站在原地……怔了半晌,然后低声哭了起来,嘴里没有咽下的甜饼一点点掉出来。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阿娘是……讨厌阿紫的……最讨厌阿紫的……讨厌地想把阿紫炼成毒人……”
虞韵致一遍又一遍地摇头,紧紧抱住了阿紫:“夫人为了你什么都做了……她从未讨厌过小姐……她怎么舍得讨厌小姐……?”虞韵致哭道:“她死前最挂念的还是小姐……可是我没能完成夫人的遗命……赶到血毒池的时候……小姐已经不在那里……血毒池也已经被烧干了……我……就以为小姐也死了……”
“毒堡覆灭后……我一心想要为虞家报仇……想为夫人、小姐报仇……我原本……真的无法原谅端木宗主……”虞韵致哽咽地抱紧阿紫,“可是主人对我有恩……我不能背弃他的意愿……我无法理解主人为什么不让我们动端木宗主……不愿意我们动她一分一毫……后来在这毒堡里得以重遇小姐……我……才终于懂了……”
“虽然端木宗主出手覆灭了虞家……可是却尽了全力在救小姐……她做了夫人最想做的事……”泪流满面,虞韵致长泣道:“她把小姐救出了血毒池……她让小姐开开心心地活着……像常人一样能玩耍……能嬉闹……把小姐收作徒弟……真心待小姐好……”
虞韵致咬牙咽声:“端木宗主做到了夫人最想做……却到死也没能做到的事……所以……所以……即使夫人在天有灵……也一定是感激端木宗主的……感激端木宗主……让小姐你这样无忧无虑地……开开心心地活着……”
远处庙会腾起的烟花突然眩目地让人眼晕,阿紫抱紧自己的头慢慢蹲了下来。
“虞家助阵三王谋逆……老爷夫人是知道风险的……端木宗主身为清云鉴传人……□□平乱……并没有做错……恨只恨……我们与她立世的立场不同……欲守护的东西不同……能有的选择也便不同……无论如何,当我重新见到小姐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不怪端木宗主了……”
虞韵致看着阿紫无力地跪倒在地上,无助又无措地一直在哭……
哽咽,抽泣,嚎啕……最后抱紧自己,直至声嘶力竭。
……
窗外银白的月光洒落进屋里,榻上的白衣人虚弱地抬了抬眼帘,有感屋内漾过些微的风,寒凉浸骨,不像是暑季里。端木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想要抿唇蜷指,然而下一刻,一只如同火一样炙热的手“啪”的一声握紧了她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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