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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要等待上面敲定对梁国公主的后续处置问题, 所以暂且在钜城滞留,却因王芸导致梁国公主高热不退昏迷不醒。
一路忍耐同伴逾越动作的大胡子终于忍不住,将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最后丢下结论:“事情因你而起, 我会向主公原原本本禀报此事!如若梁国公主此番病重不治,你就等着陪葬吧!”
王芸憋屈至极,却又不敢当着怒火中烧的大胡子反驳。等大胡子摔门而去后, 王芸扭头对着床上面色绯红的清雅咬牙切齿, 眼睛都瞪出了血丝。
憎恨过后, 偏偏又不得不忙上忙下延请良医为她诊治,又衣不解带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前照顾服侍, 可以说对待能掌控她生死婚嫁的高贵公主嫡母也从未如此尽心尽力过。
然而也不知是否与惊吓有关, 清雅的高热终于反反复复, 到最后钜城的大夫都快请遍了, 依旧没能有明显好转。
钜城不算大,客栈里又人来人往, 很快经常来这家客栈的人都知道了这里有个病重不治的客人。
不过几日,客栈掌柜就左右为难地找上王芸与大胡子,委婉表示是否应该先把人接到院子里去,“左右这位贵人瞧着也不像是几日就能见好的,恐怕需要多在钜城停留些时日, 赁个不起眼的小院落安置,应当更合适。”
若不是因为这家客栈本身就与那位主公有些关系, 客栈掌柜早就该将人撵出去了。
这年头,虽说死人不少见, 可谁乐意有人死在自己这里呢?
如此明显的踪迹,楼岚尚未抵达钜城, 便有先遣属下传来了消息。
得知清雅高烧多日都未见清醒,楼岚再不敢耽搁,连夜赶路,当日便进了钜城,趁夜便摸了进去,将二人放倒绑走,掌柜那边也自有人前去行取而代之之法,潜伏下来顺藤摸瓜。
表面上看来始终昏迷的清雅却保持着粗浅的意识,听得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时,便知道自己不用再继续偷服药草了。
多亏这些在漠北的时日里她跟着阿朵娜学了许多关于植株的知识。
阿朵娜一生都在精进自己的厨艺,又颇有探索的好奇心,因此知道不少奇奇怪怪的野菜野草功效。
清雅心知这二人掳自己并非要取她性命,或有他用,便在清醒的那日趁着野外更衣时偷偷摘了两样混合食用可使人浑身发热的野菜贴身藏着。
钜城本身就是个边陲小城,城里的大夫被心怀怨愤的王芸粗鲁地强行请来,或许有人心中怀疑却不敢轻易下结论,也或许有人发现了端倪,不敢随意掺合。
便是有人用了对症的药,只要清雅装死装得够像,谁也不敢拍着胸脯指认此乃虚假症状。
这其中确有赌博的成分。
好在,清雅最后堵赢了。
或者说,她等到了不敢明言期望的救援。
楼岚本身既通苗医又通中医,便是西医也略懂一二,救出人后稍一把脉看诊,便明白了大致情况。
松了口气,带着人离开钜城后寻了一处废弃村落,楼岚让人想办法去寻些鲜鱼栗米,架起篝火将鱼粥熬上。
等到鱼粥熬得粘稠喷香时,清雅果然艰难虚弱地睁开了眼。
耳边是毕毕剥剥的柴火燃烧声,跳跃的橘红色火光中,是男人被印照得越发温和的侧颜。
好似察觉到了视线的注视,男人第一时间侧眸望来。
两人视线相对,清雅张了张唇,唇腔里弥漫的苦涩味瞬间疯狂弥漫浑身每一处角落。
明明从未委屈过,这一瞬却忽然涌上一股堵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难受,叫清雅还未回过神来时,眼泪就顺着眼角淌下了耳畔,濡湿了发丝。
男人眸光微动,仿似无声叹了口气,挪过来将她扶起来,轻轻环着她瘦削的肩膀,将人虚抱在怀,轻拍背脊,透着股礼貌的温柔:“ 哭一会儿就该吃鱼粥了,我亲手给你熬的。”
他没有让自己别哭,反而给了她一个放纵脆弱的时间。清雅紧闭双眼,松弛了脊背,将脸靠在他臂膀上,咬着下唇无声抽泣。
此时清雅完全放弃了思考,不想去深究自己在哭什么,或是为什么而哭。
破败的泥巴茅草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其余几名一同前来的狼卫或是另有任务,或是在外面守着。
至于孤男寡女共处一室?
且不说漠北有没有这个讲究,就算有,不管王是如何打算的,反正这位和亲公主是被梁国送来给他们王享用的。
这一点只要不是他们的王明确下令,就是他们认定的事实。
哭过之后,清雅靠在楼岚曲起的腿上。
没办法,这处村落早就成为废墟,现在他们所在的这处屋顶破了个大洞的茅草房已经算是保留最好的一处了。
也不知被搜刮过多少回了,别说家具木头,便是连人骨,大概也都已经被人搜走用作他用去了。
能生起这么一堆篝火,都是随行狼卫门颇费了些功夫才找来的柴火,也用不了多久。
王芸虽坏得毫无道理,却也让清雅看清了现实。
可笑不久之前她还真的想过离开漠北,去往中原找个山清水秀人烟稀少的山村角落,跟屏锦安安静静地度过此生。
那是她的脑袋里都是些“闲云野鹤世外桃源”的心思,现在再看,着实愚蠢得可笑。
经历此遭,清雅也不计较什么礼义廉耻,安静地靠着,一口一口吃男人喂来的鱼粥。
内心里甚至对透过层层布料浸过来的体温,有着一丝丝说不出的依赖。
吃了小半碗,楼岚便不再多喂了,给她紧了紧厚实的披风,轻声询问:“现在已是寅时,再休息两个时辰才启程回去,你要再睡一会儿吗?”吃了点东西,又缓了一阵,身上恢复了一点力气的清雅摇了摇头,脖子往披风里缩了缩,小小声道:“不睡,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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