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017章：偶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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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的记忆有断层。

林霜记得自己是将男人掳进了女厕隔间里,将他摁坐在马桶上……可第二天她醒来,却是在酒店大床上。

当时床.上只林霜一人，屋子里也没有顾礼一丝痕迹。

只不过床单上的褶皱痕迹,却告诉林霜,那晚她和某人战况相当激.烈。

……

思绪回笼后，林霜掬了一捧水浇在脸上。

等她将水珠抹干，美眸再睁开时,那些复杂情绪已然褪去，剩下的只有饱含理智的清冷。

林霜知道,齐员之所以敢联系她，无非是知晓她和顾礼分了。

没了顾礼的庇护,她果然又变回了三年前那个弱小无助的她。

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现在的林霜心理承受能力已经超乎所以的强。

是以她此刻能迅速平复自己的心境，甚至拿手机把通讯录里顾礼的号码加入黑名单。

林霜很清楚，一个人的独行有利于心智磨练和成长。

她这辈子不可能一直依附着别人过日子。

顾礼已经庇护了她三年,足够了。

林霜是这么劝自己的。

但她知道自己可能意志还不够坚定，所以为了断了依赖顾礼的念头，她必须把他的联系方式拉黑。

通讯录、微信……一切社交联系方式。

现实生活中,最好也别见了。

……

顾礼发现自己被拉黑是在两天后。

飞机刚落地，他就迫不及待的给林霜发微信，想问问她,那些礼物她喜不喜欢？

若是不喜欢也没关系，他这次出差又给她带了礼物。

可顾礼没想到，自己的消息发过去后,对话框前面却赫然竖起一个红色感叹号！

彼时，男人正瘫坐在宾利车的后座上。

举着手机盯着聊天界面的红色感叹号看了许久，顾礼慢吞吞坐直身子，后知后觉的退出微信界面，准备给林霜打电话。

什么情况？

狗女人把他拉黑了？

就因为那天他说了几句大实话？

顾礼脸色略有些难看，当他发现自己手机号也被拉黑后，整张俊脸霎时便沉了下来，说是漆黑如炭也不为过。

车内的气压骤降，驾驶位的李斯然悄悄打量了一眼后座的男人。

恰巧顾礼也正抬眸往前看，盯着李斯然后脊。

那一眼给李斯然吓得，差点手打滑把车开进路边的花坛里去。

后来他不敢再偷看顾礼了，脸色发白的开着车，强迫自己不要去在意男人落在他后脊的那冷凉刺骨的视线。

好在，顾礼盯了他一阵后，沉声说了句“去三医院”，便将视线移开了。

李斯然如释重负，赶紧在前面路口掉头，往桐城市第三人民医院去。

宾利车在医院门口停下时，刚好下午两点半。

顾礼前脚下车，后脚医院紧急通道那边便停了一辆救护车。

警报声有些炸耳朵，顾礼和李斯然都驻足，往那边看了眼。

隔得远，顾礼看不太真切，但听李斯然说，被抬下车的好像是个孕妇。

顾礼没再停留，举步进了医院大门，径直往产科去。

他必须亲自问问林霜，到底为什么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

彼时，林霜刚进电梯，和产科副主任苏荷一道。

两个人赶着去急诊科那边，说是有个孕妇来医院产检的路上出了车祸，需要产科和外科、脑科联合展开紧急手术。

电梯下行到一楼时，林霜和顾礼遇上了。

彼时她根本顾不上惊讶，只瞥了顾礼一眼，便和苏荷越过他和李斯然往隔壁那栋的急诊科去。

顾礼和李斯然愣在原地。

尤其是半张着嘴，刚准备跟林霜打招呼的顾礼。

这会儿被直接无视，他的心一落千丈，有种积石在胸的沉闷感。

李斯然离顾礼最近，看那男人的脸正义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他有点想哭。

“顾、顾总……”李斯然试图替林霜狡辩狡辩：“您看林小姐去了急诊大楼，会不会是因为刚才送去急诊科的那个孕妇？”

李斯然的话落，顾礼四周总算有了回暖的迹象。

男人挑了下浓而有型的眉，冷哼一声：“我还比不上一孕妇？”

李斯然干笑：“林小姐是大夫，而且……现在是她的上班时间。”

话落，他还额外安抚了顾礼几句。

最后总算是把男人的毛抚顺了。

顾礼：“行吧，这次就不跟她计较了。”

“饿了，先吃饭去。”

男人将手揣进裤兜，迈着那双笔直的大长腿往医院内设的食堂去。

李斯然想提醒他医院食堂的饭可能不合他的胃口。

但听顾礼说要去感受一下林霜平日里的伙食，他便什么也没说。

只暗搓搓想着，人家林小姐也不是天天吃食堂啊。

估摸着也是食堂的饭菜不合胃口，所以林小姐才经常去隔壁那家快餐店吧。

只不过当医生的，总有忙得脱不开身的时候。

这种时候，在医院食堂将就下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斯然觉着，他家顾总就是想找个借口，给林小姐时间去忙工作。

……

手术室。

林霜和苏荷换了绿色手术衣进入房间，里头已经有陆栩等十几名医护人员到位了。

看见林霜时，陆栩眼神有些异样。

但一想到林霜是产科主任，又是产科界的知名医生，领导让她参与此次手术也实属正常。

只是……现如今躺在手术台上的那个孕妇不是别人，正是苏汶洲的老婆周若瑜。

这一点，让陆栩有些忧心。

但陆栩没想到的是，林霜甚至都没看周若瑜的脸，便紧锁着眉头说了句“开始吧”。

因为孕妇情况不乐观，腹中尚未足月的胎儿岌岌可危。

林霜和苏荷是三医院产科最好的大夫，剖腹产手术经验丰富。

两人配合也是相当默契的。

周若瑜的资料林霜和苏荷都看过的，胎儿尚不足36周，这场车祸，注定这个孩子即便万幸存活下来，也会成为早产儿，需要住保温箱看护。

因为孕妇车祸造成脑部等身体其他部位多处受损，腹中胎儿的情况不容乐观。

主刀的林霜和打配合的苏荷全程神经绷紧。

……

尚且不足36周的婴儿面世时，被林霜轻轻托着，递给助产士清理宝宝面部及口鼻的粘液。

林霜回身继续手里的工作。

可助产士接过手的孩子迟迟没有啼哭，差点自己急哭了：“林主任！婴儿继发性呼吸暂停！”

林霜头也没抬，“气囊正压通气。”

她这边还要帮助产妇娩出胎盘，然后清理宫腔。

助产士那边四五个医护人员上下其手，林霜看了眼，让苏荷接手工作，自己去了婴儿那边。

孩子是一个家庭的希望，必须竭尽全力。

三分钟后，手术室内终于响起了孩子的哭声。

虽然哭声较为微弱，但到底孩子开始自主呼吸了。

林霜闭了闭眼，心头那块大石头终于落下。

有人给她擦汗，林霜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眼下刚想松口气，苏荷那边却沉声喊她：“林主任，产妇大量出血！”

……

手术室的灯亮了一个多小时。

苏汶洲主刀得那台手术结束后，立马赶了过来，陪着小姨子周悦和岳父岳母等在手术室外。

至于他的父母，跟着助产士去保温箱那边看孩子去了。

因着周若瑜还没出来，苏汶洲心里极度不安。

等候期间，他一直在走廊里踱步。

手术室的门开时，他也是第一个冲上去的。

这让周若瑜的父母很欣慰，至少觉着他们家这个女婿，是心疼他们家闺女的。

闺女也算是个有福气的。

可……

方才孩子被送出来时，那大夫脸色好像不太好看。

周家二老正担忧着，林霜一行人出来了。

他们一个个脸色沉沉，透露着疲惫和哀伤，苏汶洲当即便有了不好的预感。

作为这台多科室联合手术的主要负责人，急诊科的刘主任悲恸的看了苏汶洲一眼，走过去拍他的肩膀：“苏大夫，我们尽力了。”

一句“尽力了”，包含了太多无奈。

却是每个字都沉甸甸的压在了家属心上。

周若瑜的父母当即便崩溃了，周母捂着嘴，慢慢弯下腰哭出声。

周父还算稳得住，但却也架不住妻子和二女儿的悲恸哭声，老眼跟着掉泪。

苏汶洲呆愣当场。

他目光沉沉的扫了众医护人员一眼，视线最终定格在林霜身上。

林霜也看着他，心里五味陈杂。

做医生以来，她也不是经历生离死别了。

只是这是第一次，自己认识的人，就在自己眼前消亡……

那一瞬间，所有的不愉快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她看着躺在冷冰冰的手术台上的周若瑜时，竟还能生出两分惋惜来。

28岁，有丈夫有刚出生的儿子，有和睦的家庭和美好的未来。

可这一切，就这么随着她的生命终止消失殆尽。

生命，真的很可贵。

……

林霜移开了视线，率先离开现场。

这台手术之前，她还做了两台剖腹产的手术，这会儿已经很累了。

心神俱疲的情况下，那些安慰的话，还是留给其他医生去说吧。

林霜离开后，苏荷也宽慰了苏汶洲两句，跟着走了。

周悦泣不成声，几乎瘫坐在地上。

看见林霜那淡漠离去的背影，她几乎下意识的认为，姐姐的死肯定跟林霜脱不了干系！

于是周悦爬起身，当着所有人的面，冲急诊科的刘主任咆哮嘶吼：“为什么要让林霜那个贱人参加手术！”

“你们医院到底安的什么居心？！”

“那个贱人恨惨了我姐姐，为什么她那样的人会参加我姐姐的手术！”

周悦这翻话把整个参与手术的医疗团队惊住了。

他们当中知道林霜和周若瑜有关联的无非就陆栩一人。

是以，陆栩是第一个反驳周悦的：“这位家属，请你注意你的措辞。”

“林主任为你姐姐倾尽了全力，请你不要凭借你自己的臆想诋毁我们医护人员。”

陆栩话落，主要负责人刘主任也帮腔打圆场。

最终还是作为家属的苏汶洲安抚了周悦，带着周家人先进去看周若瑜的遗体。

……

林霜回到产科办公室时，她的座位上多了个人。

是个中年男人，身宽体胖，有些地中海的趋势，穿一身路边摊廉价衣服，胡子扎拉，不修边幅。

若非那五官与她记忆中的母亲还有几分相似，林霜真认不出来那是齐员。

这会儿办公室里的其他医生都不在。

刚和林霜前后脚回来的苏荷也在楼下的时候跟林霜分开去食堂吃饭了。

所以这会儿偌大的办公室里，就林霜和齐员两个人。

齐员看见林霜时，脸上勾着阴狠无赖的笑，“哟，林主任回来了！”

林霜就站在办公室门口，脸色沉沉，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刀子。

“这么凶看着我干嘛？”

“好歹我也是你舅舅，怎么能这么目无尊长呢？”

齐员笑着，扶着桌面站起身，徐徐朝林霜走来：“我跟你说的那五十万，怎么还没到账呢？”

“那可是你该赔偿的啊。”

“谁让你毁了你爸妈留下来的医院，断了我的财路呢？”

林霜握拳，牙关紧咬着。

她也不知道齐员是怎么有脸说这些话的？

“那是我爸妈留给我的，我想怎么处置都是我的事。”

女音低冷。

林霜的视线从齐员身上移开，十分镇定的从他身边走过，回到自己的座位。

坐下后，她细柔的身子靠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看那中年男人：“齐员，你想从我这里要钱，那你只管想吧。”

“你瞧瞧我到底会不会给你。”

林霜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的望过去，视线与男人相接。

那股子“能奈我何”的气势，倒是让齐员惊了惊。

不过片刻后，男人便缓过神来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和顾家那小子分了。”

“怎么着？你陪他睡了三年，分了手他竟是一个子儿也没给你不成？”

齐员哂笑，满眼的嘲弄。

林霜挑眉，但笑不语。

她那一派淡定模样，反倒让齐员有些不淡定了。

其实他也只是听说林霜被顾礼踢了。

到底是玩玩而已，哪能跟人家门当户对的未婚妻比。

便是抱着这个念头，齐员才敢放心大胆的联系林霜。

没了顾家那位庇护，他以为林霜定是又慌又怕。

是以，林霜此刻不慌不忙的形态举止才让齐员心里有了顾忌。

会不会林霜和顾礼还在暗中联系？

齐员正思忖着，是否要暗中观察几日时，林霜手机响了。

是产科护士长的电话，说是3床的产妇要生了。

林霜挂了电话，没和齐员继续耗下去，直接去了待产室。

齐员原是想拦她，可对上林霜那冷若冰霜的眼神，他当时迟疑了几秒。

便是这几秒的时间里，让林霜逃了。

他一个大男人又不可能追去待产室，便寻思着先下楼，回去好好打探下林霜和顾礼之间的情况，再来找她要钱。

……

顾礼和李斯然从外面回来时，医院门诊大厅里周悦正哭闹着。

原本顾礼是去了医院食堂，但食堂过了饭点，已经没饭了。

所以他和李斯然又去了外面的餐厅，吃完才回来。

没想一回来便听见有人哭喊“林霜”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