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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解释自己为什么不能好好养伤的原因,窦氏委实没能忍住地道:“杨家的人明知你有伤在身,却还要算计你,果真不怕人心尽失,她既然不怕,我们忍着熬着,总有一天……”
泥人还有三分性,窦氏从来也不是泥人,若非当年她太年幼,杨家的人她必不会放过。
他们杀了她的舅舅,眼下既想用她的女儿,还不断的算计着她,不顾她的死活,真以为天下都是他们杨家的人,谁也都得听他们的,供着他们?
“好些年没看到阿娘生气。阿娘你放心,你当年没能做到的事,我帮你做到。”有些话,虽然窦氏很少提,可是每每说起杨家的人时,窦氏的心中也是有着恨意的。
只是大势已去,她却是一个闺中女子,很多事心有余而力不足。比起报仇来,天下最难的更是活着。
她也有亲人,父兄,夫子,还有可爱的女儿。
可是父兄拦着不让她去做的事,丈夫和儿子也得瞒着的事,只字片语却让李昭猜出来,还会努力帮她达到,但凡一想就让窦氏心里暖暖的。
“元吉总说我偏心,却从来不想想他几曾在意过我这个母亲想什么,又会不会问问我想做什么。”窦氏轻声说起,低下头朝着李昭叮嘱道:“你记好了,若是元吉敢做了有损你的事,你便告诉我。”
李昭好像一下子明白李元吉为什么会让窦氏不喜了,还是带着疑问地问,“元吉难道曾经做过同样的事,所以你才会不喜欢他,千方百计的疏远他?”
窦氏看着李昭没有说话,傅臻指着榻上道:“去躺上,你再敢多说话,我在药里加几味药痛死你。”
这种事傅臻敢说绝对敢做,李昭再也不敢吱声,好不容易寻到机会问起,没想到却让傅臻拦下了,不对,这种事情傅臻难道也知道?
抬起头看向傅臻,傅臻同样看向她,“不拿我的话当回事,你是真想试试?”
“没。你看我现在乖乖的躺着,哪里像是不听话的样子?”李昭赶紧收回目光,本来嘛,她又不是傻的,真把傅臻惹急了,下药让她痛都是小事,让她几天起不来才是正经的事。
傅臻与窦氏摇摇头,窦氏点点头,两人打着哑谜只有她们各自明白,李昭都被傅臻说得头都不敢抬了,自然也看不到她们现在这般样子。
“玄霸他们带回来的两千人,你寻个机会与襄国长公主说说。好在之前你们也算打过招呼,现在只要把事情定下就好。”上完药,李昭着好衣裳,傅臻提醒李昭不要把这件重要的事忘了。
“我还从幽州带回一个人,先生也见过。”傅臻提起劫匪们,李昭也想起苏凤兮来了。
傅臻听到她还见过的人,“不会是那位女郎?”
李昭以为这天下间再也没有能瞒得过傅臻的事,看她分明没有任何的提示,就一句见过罢了,傅臻和她进幽州的时候同样见过不少人,却一下子猜出女郎来,了不起,了不起。
傅臻道:“有何打算?”
带一个人回来总有目的,李昭一向如此。
李昭道:“没有啊,她想要救她的家人,我只是给她一个机会罢了,天下不平的事太多,幽州的水太深,我不敢轻易插手,想要救人,想要护着自己的家人,该靠自己。”
“言之有理。你就算再有本事,也不是事事都要揽尽。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想管尽天下不平事,你还得再过几年。”指着襄国长公主的方向,李昭明白。
可是她们才说着人,灵韵也急急地来报,“娘子,长公主,长公主把苏凤兮带走了。”
“看,长公主对我身边的事真是了如指掌,我还没来得及禀明此事,她已经动了。也好,人本来就是想要带到襄国长公主面前,所谓的机会,就是看襄国长公主准备怎么办。”
李昭听到人被襄国长公主带走不见着急,灵韵道:“可是苏凤兮求着你去救她。”
“这话说得,还没见着襄国长公主,她让我救她什么?”李昭莫名得很,傅臻道:“或许人家有什么话不想跟襄国长公主说,就想跟你说?”
李昭看向傅臻,傅臻道:“有一句话叫作大智若愚,那位女郎看起来很蠢,实则敏锐。”
敏锐二字听得李昭惊奇,傅臻道:“趋吉避凶的本能,你有,别人也可以有。她不算很聪明,却可能就有这样的能力。”
“那就了不得了。”李昭说的是真心话,一个懂得趋吉避凶的人,那就是天生的敏锐人。
不聪明也没关系,只要这个人懂得避开危险就没有人可以比及。
“你跟我说说,长公主的人怎么把她请去的,理由是什么?她又是怎么跟你说,让我去救她的?”李昭思来想去还是先听听事情的经过,苏凤兮不会给她下套吧?
灵韵道:“奴婢把人带回来,就带到娘子的院子,本来就等着娘子回来,可是一刻钟前言和来了,直接就说长公主想见苏女郎,连个理由都没有就把人带走,苏凤兮是走到奴婢的身边,与奴婢错身时与奴婢求救。话没说出声,嘴型就是。”
当着言和的面与灵韵求救,苏凤兮要是没傻也万不敢说出声。
“看来苏凤兮也有秘密。”李昭听完却更不想掺和了。
“那我们去救吗?”灵韵问起李昭,李昭摇头,“不去,这个时候去,不说是不是中了苏凤兮的套,长公主那里怎么解释。人是我从幽州带回来的,幽州的事刚被长公主堵了一回,她这心里不知犯着多少嘀咕,我要是去,只会让她更难安心,想救苏凤兮?害死她还差不多。”
原因就是那么简单,李昭道:“要是苏凤兮有问题,长公主能问出来自然会来问我的。”
“要是苏凤兮想害娘子呢?”灵韵最担心的是这条,要是苏凤兮想害李昭怎么办?
“那就更不能动了,人是长公主叫去的,不管怎么样长公主都会给我一个交代,我不急,她自会寻我,我要是急了,接下来要想办法护着的该是我自己了。”
李昭说完问起窦氏,“阿娘来了,我应该为阿娘接风洗尘。”
“容我提醒你,那位来的时候你没给她接风洗尘。”傅臻凉凉地说起,李昭连忙地道:“那不一样,赤城的情况我和她说得很清楚,是她说一切从简的。”
“我也该一切从简。厚此薄彼,你以为杨家的人有多大气?”窦氏也不同意,要是襄国长公主不在,也没先例在,李昭想怎么样都可以,但是襄国长公主来的时候李昭没有设宴接风,现在最好也别来。
“赤城还是不是我说了算。”李昭感慨着,窦氏道:“将来总会的。”
当娘的这么劝着女儿也是难有。
李昭道:“好,等着将来再给阿娘补上。灵韵回去呆着,先生,为了让我安生的歇会儿,你罚我吧。”
襄国长公主就不是一个安份的人,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一定会派人来盯着李昭,李昭不想跟她多说,外面没事,襄国长公主想找事,让她自己找去,李昭不乐意奉陪。
“回去吧。”傅臻看了灵韵一眼,“要是长公主到院里问,就说我让她躺着,正往她伤口上放药,她痛得浑身直发抖。”
睁着眼睛说瞎话,别说李昭,傅臻也是个中好手。
“可是夫人不拦着?”灵韵询问。
“我乏了,领我回去歇着。”窦氏话接得不是一般的顺,当先生的罚人还会当着人家亲娘的面,必须是窦氏回去歇着了。
本来窦氏才来赤城,原就该回去躺着安歇,府里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人,就是襄国长公主也不会不懂礼数的来打扰她。
就是李昭身边的人,在傅臻在窦氏之间,没什么非做不可的选择,她们定不会在两者之间做选择。
虽说听起来李昭好像挺可怜,然而傅臻罚李昭也不是第一回,一次两次的,他们要学着习惯,李昭都没去告状,当婢女的自作主张,离间她们李家人的感情,是一个婢女应该做的事?
灵韵引着窦氏出了傅臻的院子,满脑子的想法闪过无数,最后想起来一件事,赶紧折回去,“夫人安顿在哪个院子。”
“我与阿昭住在一个院子即好。”窦氏还奇怪灵韵怎么突然走回去,听到她的问题倒是笑着答来。
“夫人怎么说,奴婢就怎么办。”屋里的李昭没动静,没动静就是默许,灵韵总得自觉些,赶紧引着窦氏往院子去。
“我的那些人都让她们进来。”窦氏一边走一边吩咐下,灵韵应下,朝着一旁的人挥手,让他们去把窦氏的人领进来。
窦氏看了看灵韵,“我记得你是长公主给阿昭的人。”
“夫人,奴婢不是长公主的人,请你相信奴婢。”一看情况不太对,灵韵赶紧解释,李昭的先生不好惹,亲娘绝对也是不能惹的,她敢说要是窦氏开口,定能把她赶得远远的。
额,还是不想离开李昭,哪怕比起李昭来,李昭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更难伺候。太难了!
“倒是生怕与长公主扯上关系。”窦氏笑了笑,看起来很温和,灵韵却寒毛耸立,谁说温和的人想要动手解决一个人的时候不能一如既往的温和?
“夫人,长公主身边有不少高手。”灵韵学艺不精,有什么话也不敢乱说,就怕说错话给李昭惹事,要知道里里外外,她都不知道襄国长公主的人都在哪里,在这样的情况下,也得提醒窦氏小心说话。
“竟是比在战场还要小心谨慎,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感慨着亦心疼李昭。
里里外外,都是算计她的人,襄国长公主,好像看起来对李昭极是器重,却让李昭身边的婢女都要小心应对,生怕会给李昭惹事,这样的日子真是够了。
灵韵再也不敢接话,窦氏的感叹就算传到襄国长公主的耳朵里也没什么,她要是敢乱接话就不一定。
堂堂国公夫人自然没有人敢随便加害,一个婢女,尤其在襄国长公主这些人的眼里,她们的命算得上是命?
灵韵低下头在前面带路,李昭倒是安生的躺在榻上,傅臻问起,“苏烈没说事情办得如何?”
“他只说突厥要换新可汗,义成公主无忧。我更好奇的是襄国长公主去突厥做了什么?”李昭道破心中的想法。
傅臻道:“我也想知道。”
引得李昭微微一笑,“可惜没办法查明。”
“不急,有些疑问放着将来再解答也未偿不可。”傅臻倒是想得开。
“突厥几次挑衅你都不出战,熬着耗着总不是长远之计,你得打一场胜仗,这样才能向天下人证明,你不比罗艺差。罗艺拿着十几万的大军守住幽州,你有三万兵马,同样可以对阵突厥十几万的大军。”
傅臻着急想让李昭立功,功立得越多越好,只有战功才能保证李昭执掌赤城,守卫边境不是纸上谈兵,叫人再也不敢起半分抢夺之心。
“再等等,还不是时候。”李昭也懂这个道理,傅臻不作声。
李昭道:“东突厥大乱,西突厥没有动静?”
傅臻道:“隔得太远,我们的人手伸不了那么长,西突厥的事知之甚少。”
“我们不知道的事,西突厥却一定知道。先生,若是依着他们突厥人的性子,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始毕一死,西突厥的人不可能都不动。”
李昭分析着,就算他们没有多少消息,却也可以分析分析。
“要真这么说,他们倒是可以想想把你娶回突厥去。”傅臻冒出这一句,李昭差点给呛到。
傅臻却一本正经地问起李昭,“不可能?”
李昭脑子闪过无数可能,最终道:“西突厥会来人?”
“长公主把比武招亲的事闹得那么大,你没在赤城没有注意到都来了什么人,我却心里有数。”傅臻既然帮李昭守着赤城,理所当然就会注意赤城都有什么变化,往来都是什么人,突厥人,倒是混进来不少。
只是正常经商的人李昭从来不拦着,毕竟赤城人多,缺的东西也多,想把赤城变成一个两国交易的城池,李昭想到小钱钱自是心动不矣。
不过,大隋禁贸易,来的突厥人可以来,却不能打着通商的理由。
李昭看向傅臻,傅臻问道:“如何?”
“甚好。”李昭说好,傅臻道:“我们是不是小看长公主了?”
谁是棋子,谁是执棋人,没到最后一刻谁能说得清。
“可能是。”李昭感叹说起。
傅臻道:“我一直有一处想不明白,如今被你说起却明白究竟哪里不对,长公主或许想让苏烈娶你,可是若是来了一个比苏烈娶你更能对她有利的人,她不能舍了苏烈而另用他人?”
完全有可能,就长公主的性子,她只会做出利隋和利己的事,舍了多少人,杀了多少人,她半分不在乎。
“看来你就算不想练功也得练起来。”傅臻本来不着急的,这些可能一想通,不能不急。
师徒达成的协议,哪怕李昭的伤还没好,也得办起来。
不过赤城的事不少,李昭回来就算想全心全意的习武,她想,有太多人不容她偷懒。
襄国长公主第一个就寻上李昭,“你从幽州带回来的人打算怎么处置?”
倒是直接了当,李昭闻之不以为然地答道:“人送到长公主的手里,长公主想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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