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无声之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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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血的资料纸上写道：有关荒原上的傩神的史料记载很少，这份信仰似乎缺失了一段完整的传承过程，没有人知道它具体的起源，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学者们认为这只是一个民俗传说，一个小故事，而非一个真实存在过的神学信仰。

直到某一个春日的早晨，淳安市市立民风民俗研究办公室的一位柯姓研究员，在自家邮筒里收到了一个包裹。

这个包裹没有写发件人地址，显得十分神秘，研究员怀着好奇将它打开，硕大的纸箱里却只放了一枚小小的哨子。

研究员的妻子认为这是个恶作剧，准备把哨子丢掉，可研究员却制止了他，黄泥质地的哨子上刻着意义不明的文字，一看便知年代久远至极，研究员对这哨子起了兴趣，开始在工作之余寻找起关于哨子上刻着的文字的史料。

由于进展十分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几近于无，研究员不久后就把这哨子忘在了脑后，直到一年多以后，他因为工作来到淞岳县某地，在机缘巧合之下打听到了这种文字的来历。

县里人告诉他，这似乎是纳云村人在祭祀时常用的一个标志，至于更多的细节他就说不出来了，纳云村人非常排外，几乎没有外人能够近距离接触到他们。

研究员简直高兴坏了，一个从未见诸于世的祭祀文化！他不听县里人的劝阻，兴冲冲地驱车驶向了纳云村，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受到打击，科学工作哪有一步到位的呢？他很想知道是谁把这样一份大礼送给了他，开开心心地回了家，结果却十分意外地发现，他的妻子，他相恋十余载、无比熟悉的妻子，在他离家的这段日子里，似乎整个变了一个人。

【柯昭后来跟我们说，他离家这一个多月时间里，他的老婆一直把自己反锁在卧室，一步也没有出过房间，这怎么可能？人不吃饭是会饿死的，一开始我们都不信。】

但柯昭绝不是空穴来风。

那天下午，他走进家门，接下去经历的事情连他自己也难以置信。

厨房里他离家前忘了刷的锅还原封不动放在那里，家里大门口的鞋子的位置也仍是一个月前那样，卧室门口他一不小心掉下的玩具还放在那里，甚至他推门进了房间，妻子背对他躺着的样子都和他出门前一模一样。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妻子已经死了。

但妻子并没有。

妻子听到他回来，动作缓慢地转过身，像每一个欢迎他归家的日子一样，眉眼温柔地对他笑了起来。

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那双往日总是充满柔情蜜意的大眼睛里，只有漆黑的瞳仁，填满整个眼眶。

研究员当即被吓得连退三大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慌忙起身后却发现刚刚看到的一切似乎都只是自己的幻觉，妻子依旧躺在床上，此时才刚刚起身，除了神态比以往更加疲惫以外，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

研究员只能安慰自己，是因为路途遥远身体疲惫，自己出现幻觉了。

可接下来的日子里，怪事频频发生。

【柯昭说，他老婆整个人都变得很奇怪，最近总是一个人机械地重复同一件事，有一天他下班回家，发现他老婆在刷碗，那碗早就刷干净了，可她老婆就是不停地重复那个刷碗的动作，就连手臂抬起落下的弧度都是保持不变的，整个人跟个机器人一样，水龙头也不关，水槽里的水漫出一地她都没有发觉。】

【柯昭说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他上回就发现他老婆半夜一个人看电视，电视机都是雪花，她也不在意，眼神直直地一直盯着看，拿着一袋薯片咔嚓咔嚓地吃，可是那只是个空袋子，是他昨天忘了扔的。】

“我艹！”包三忍不住小小声地爆了句粗口，“那她是在吃什么玩意吃得咔嚓咔嚓响？”

【柯昭说，最近半夜里醒来，总是发现他老婆也没睡，正在一手撑着头侧躺着看他。】

接下来的内容都有些雷同，许蔚接连翻了几页，上面就这样一直记录着柯昭身上发生的怪事，一直到最后一页，内容终于有了变化。

【柯昭失踪了，柯昭的老婆死了。】

【教授认为这一切和柯昭家里那个哨子有关，我们开始着手搜集哨子的资料，发现……】

再往后就是对哨子和傩神的记录，写傩神的部分很少，只简单描述了一下那些不可考据的民间传说，诸如傩神是一种大地恶意具像化而生的邪神，人们为了祈求丰收和平安而祭拜它云云。

比较重要的是对哨子的记录，也很短，就只有一句话，但内容很要紧。

【哨子由原初神像身上的泥土捏成，具有傩神的力量】

许蔚想起了第一天进入荒原时，胖子被一箭射死前，远处传来的那声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