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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姜霓往窗外望去,阴沉的乌云中电光忽明忽暗,她眼神迷离,身子有些许发颤。
裴晏很快就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放轻了声音:“怎么了,你怕打雷?”
“怎么可能。”姜霓收回目光,拿起笔,说道,“昨天讲到了《尚书·伊训》篇,继续吧。”
轰隆—
姜霓手一抖,笔掉在桌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
裴晏不明白,这世上为什么总有一些人喜欢死鸭子嘴硬,偏偏装还装不像。
他走到窗外,看了一眼天上,要下雨了,随即把窗给关上。
这就难办了,裴晏实在不清楚,雷有什么好怕的,就因为它响吗?
他长这么大,也没正经安慰过人,这张嘴损人居多,脑子转了半天,也搜刮不出一点有用的,干巴巴道:“你别怕,我在这里。”
话一出口他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怎么越描补越黑了。
他紧张地观察姜霓的反应,看她的样子似乎没放在心上,只轻轻地“嗯”了一声,心下松了口气。
其实,姜霓确实不害怕打雷。
前世她自幼父母离异,五岁前一直跟着妈妈生活。
她的妈妈,有重度抑郁症外加精神分裂,妈妈发病时,经常打骂她,在她身上发泄自己的情绪,但事后又疯狂地弥补道歉。
在她五岁那年,妈妈终于受不了,在浴室割腕自杀。
姜霓记得,那也是一个雷雨天,电闪雷鸣,狂风大雨。
那天的事她大多都记不清了,最深刻的记忆便是浴室中满地的鲜血和外面的轰鸣雷声。
她当时太小,小到根本不明白死亡的意义,只觉得妈妈流了好多血,要找人来帮忙。
她跑到外面后,邻居被她一身是血的样子吓了一跳,报了警,再后来,她就被送到了孤儿院。
孤儿院里的人,都对她很好,素描就是一位志愿者阿姨教她的,她很快就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忘了那天的事。
后来,再碰上雷雨天,她的内心已经可以波澜不惊,但身躯总是会不受控制地发颤。
因此总是给人造成一种她“怕打雷”的假象,也因为这个,没少被人嘲过矫情。
想到这,姜霓不由笑了。
她挑眉道:“怕雷声怎么了,只有孩子才能怕雷声吗?”
变脸变得这么快。
裴晏嘴角上扬:“你想怕什么就怕什么,别说是雷了,就是牛鬼蛇神,孤魂野鬼,别人又能说什么?”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在讽刺她。
姜霓忽然想到,燕王妃在十几年前就殁了,裴晏也是自幼丧母,她突然生出一种同是天涯流落人的感觉,算了,就不和他斤斤计较了。
外面大雨如注,谁也没有提出要继续上课,一时有些相对无言。
“裴晏,”最终还是姜霓打破了这片寂静,“燕王爷常年驻守在外,你会思念他吗?”
裴晏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会。”
“你身手这么好,没想过投军吗?”
裴晏立马露出嫌弃的神色:“军中这个这个不让做,那个不能做,边境遍地黄沙,有什么好去的。”
姜霓知道,裴晏的话,经常要反着听。
“哪来这么多问题,”裴晏摆摆手,“趁着这会雨停了,你先赶快回去吧。”
姜霓看了看外头,疾风骤雨果然歇了,夏季的天阴晴不定的,谁知道等会还会不会继续下。
“师兄,明天见。”姜霓没犹豫,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到了国子监门口,竟没看到碧梧那丫头。
奇怪,这妮子跑哪去了,以往看到她出来早该黏了上来。
姚健走了上来,弯腰道:“公主,快上车吧。”
“碧梧呢?”
“刚才碧梧姑娘的衣裙不小心弄湿了,在马车里等您。”
“嗯。”
姜霓走了两步,便发觉不太对劲,碧梧这丫头大大咧咧得很,岂会因为衣裙湿了就害羞躲在马车里。
“等等,”她停了下来,翻了翻书袋,状若无意道,“我有东西落下了。”
还没来得及回头,姜霓就感觉到有一个尖利的东西抵在腰间。
耳边传来姚健的低沉的声音,“公主,快上车吧。”
“你要干什么?”姜霓心下一凉。
行至马车旁,掀开帘子,就见碧梧被五花大绑,意识不醒地倒在坐垫上。
姜霓心跳得厉害,十指蜷缩在一起。
不能慌,这个时候千万要苟住!
姚健隶属皇宫禁卫军,五个她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这个时候还是先别和他硬碰硬。
“公主,别磨蹭了,快上去。”
腰间的匕首隔着夏季薄薄的衣料,冰凉入骨。
“好,我照你说的做,”姜霓边踏上车凳边问道:你对碧梧做了什么?”
姚健没有回答。
姜霓正欲转头,就感到后背被重重一击,眼前陷入一片黑暗,身子软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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