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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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埃德蒙忽然说。士兵早已习惯他的反复无常，随着他的命令，立刻停了下来，将那个正要拖出去的男人，转了个面，面向王座。

埃德蒙眯了眯眼，俯身，低声朝他说：“你，再说一遍。”

“我……”那人惊恐地瞪大眼，想要重复刚才大逆不道的话，却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因恐惧而紧缩发涩，再也说不出口。

“看来，是不想自己一个人死？”埃德蒙勾唇。

灰发男人想起自己的亲人，面如死灰。

殿内森然，没有人出声为他说话。

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发出一声气音般的窃笑，被耳尖的宁泽川捕捉到了。

宁泽川站定在议事厅门口，忽然觉得，有些进退两难。

“呃……怎么了？”他轻声问。

也许是空间内太过寂静，他的声音不大，却打破了整个僵硬肃杀的氛围，流动在整个议事厅内。

台阶下的众人纷纷侧目，看到黑甲骑护卫着的白袍青年的那一瞬间，神色各异，有惊艳，有鄙夷，有猜忌，更多的，却是幸灾乐祸。

一阵轻而极低的喧哗，像是雨丝落地一般，悄声响起，此起彼伏。

“哪里来的傻子？在这时候出声说话。”

“长得不错，难道是陛下这次出行带回宫中的男宠吗？”

“好像是在黑死镇和花叶境中声名鹊起的那个神媒……他自称是神明，不知有什么阴谋……”

“听闻陛下要扶持一个伪神，与光暗双神抗衡，不知是不是这位……”

“糟了，这下，陛下恐怕要连他一起处死了吧？”

埃德蒙却是坐在王座之上，远远地，静静地看着他，神色半隐在黑暗之中，看不清是暴怒，还是平静。

直到，他低声回答——

“一点小事。”

“这是拖出去干什么呢？”宁泽川硬着头皮继续发问，填补过于尴尬的气氛。众人的议论早被他一一听在耳里，原来他有这么多重身份吗？

“斩首。”埃德蒙继续回答。

“哦……呃，斩首？这是什么样的小事？”宁泽川说。

众目睽睽之下，他好像闲聊似的，站在门口，与王座之上的帝王远远对话。

不知不觉间，埃德蒙周身的暴戾褪去些许，整个议事厅内的气氛，骤然出现了微妙的松弛。

殿内重新变得安静起来。

宁泽川感觉到有几道探究般的视线，紧紧粘在他身上。

“与你无关。”王座之上的埃德蒙摆了摆手，示意士兵继续把男子拖出去问斩。

男子反应过来，继续奋力挣扎，甚至向着宁泽川求救：

“我真的没有！救救我，救救我！那天在场的所有人真的产生了幻觉！前往飞沙境的那拨粮食，不是我由我批准的！一定是有人在使用卑劣的魔法暗中操控。那两个主教最为可疑！不能让他们一手遮天！”那人喊道。

幻觉……飞沙境……魔法……

宁泽川捕捉到与他密切相关的字眼，顿时来了精神。

他微眯着眼，远远地打量着王座之上的埃德蒙，见他神色似乎并没有刚才那般阴鸷，脑中冒出一个突如其来的想法。

“请问，尊敬的……沙王……陛下，可以把这个人交给我吗？我有一些事情需要求证，关于他口中的那些魔法……也许，可以顺便为你们还原真相。”宁泽川回忆着埃德蒙的许多称谓，觉得有些拗口，却仍是提出请求。

虽然作为诺斯特大陆的主神，但是，宁泽川来自现代，心中并没有太多尊卑之分。他刚才可以自然而然地开口，打破他们君臣之间绝对控制的氛围，也可以一秒钟服软，称对方为尊敬的陛下。

毕竟，他虽然创造了大陆，但把那些纷乱局面统一起来的人，并不是他自己。眼前的男人，不可能是个简单角色。

宁泽川对他，是抱着好奇和敬意的，还有之前同行的时候，曾诞生过的友谊。

最重要的是，他很想试一试，埃德蒙对他究竟是什么态度。如果正如刚刚的流言蜚语所说，他现在很可能是傻子、男宠、伪神等等一系列他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的身份……

埃德蒙会拒绝他的请求吗？宁泽川很好奇。

只见王座之上，身着黑金环甲的埃德蒙研判地看着他，暗蓝双眸深邃而沉郁。

“可以。”他说，“三天。”

议事厅内，一片寂静，恐怕连一根羽毛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被听见。

下一秒，议论之声轰然炸开，此起彼伏。

“安静。”埃德蒙冷冷地说，“想说话的，立刻滚出去。”

众人于是重新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