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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毓领着裴嘉学和?裴宴到东院的时候,何侧妃正在制香,往日前往都?会坐在他对面,不是喝茶就是看书,现在就只有娘亲一个人在。

裴宴这会儿?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他担心,担心娘亲不知道,他们却把?事?情说出来?了,怕是从今天起都?睡不了一个好觉了。他又担心娘亲本?就知道,没有计划是十全十美万无一失的,不知道还好,要是揣着这样一个秘密,这段时间还要领着他们兄妹三人走这家逛那家强颜欢笑,想想都?觉得窒息。

“怎么了?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何侧妃笑着问道。

“阿姐,都?府军发生了□□。”谢毓陈述道。

何侧妃手下一顿,接着低头摆动香料,仿佛只是听见?了一个寻常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大不了。

裴嘉学松了一口气,何侧妃这么镇定,想来?父王之前已经和?她?通了气儿?,能做到这一步就证明父王行?事?都?是事?先已经已经联想好的,对事?成也有几分把?握,这就好,这就好。

谢毓和?裴宴脸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阿姐(阿娘)丝毫不知道此事?。

前世秦王一直好好的活到了十年后,裴宴现在却不敢保证现在他没有危险。自他来?后发生了太多太多的变故,事?情好像走上了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方向,这一切似乎都?是他引起的,如果秦王在此时出了事?,他毫无疑问就是罪魁祸首。

另一个,就算是在他朝堂为官的时候,对秦王府以及秦王裴贺之的认识都?源于听说,他也不能确认这件事?情前是真正发生过没有,亦或是后面是怎么解决的。当时的他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只想着温习功课,以求来?年在会试和?殿试上一鸣惊人,从未有过杂念。

“我?想去一趟都?府军驻地。”裴宴静静的说道。

“别胡闹!”“不行?!”两道声音同时响起,语气坚定不容拒绝。

“三鱼儿?,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我?知道你和?父王亲近,但我?们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平平安安的等父王归来?,而不是闷头一味往前冲,那是最不理智的选择。”裴嘉学劝道。

“要是父王回不来?了呢?”裴宴问,他眼?眶通红,虽然没有流一滴眼?泪,但是谁都?能够听到他的悲鸣,他又问了一遍:“要是父王回不来?,我?们怎么办?”

“金鱼儿?,此事?不是哥哥的错,不要把?情绪撒在别人身上。”谢毓皱眉提醒。

裴宴猛地惊醒,他看了看谢毓,又看了看面带哀切的裴嘉学。他现在都?不如一个半大小子,裴嘉学小他十岁的心智,陡然面对这等大事?,表现得还算平静,比他是好多了。

“大哥,抱歉。”无论是什么理由?,他都?没有资格对裴家学发脾气和?质问他,作为兄长,他已经做得够好了,他在接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吩咐暗卫,去都?府军驻地调查,派死士到各个亲人身边护着,然后整理好心情,来?找他这个不懂事?的弟弟说话。裴宴相?信如果这是他一手能掌控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和?家里亲人透露一分。

“三鱼儿?,都?府军的安柃木深受皇伯父的信任,不比你我?兄弟差多少。我?们千里迢迢过去和?他对上没有丝毫胜算。”

裴嘉学又劝了两句,他这个弟弟天生反骨,如果不把?事?情说清楚,会出多大的纰漏,未可知。尽管现在他脸上都?是悔意,大都?也是因为何家舅舅说的那句不让他乱发脾气而歉疚,而不是因又去都?府军驻地的想法而道歉。

“是,我?知道了。”裴宴勉强应声。如裴嘉学所想,他确实只是为了质问裴嘉学道歉,他觉得自己?没有那个资格去质问对方,但要说短短几句话,就被对方说服了,那倒是没有。

之后,谢毓领着两人到书房商量对策,都?久久未语,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好说的,要说他们现在的对策只有一个字:等。他们兄弟当然是相?信秦王现在还活着,并没有受到迫害,只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所以才失去了踪迹。在这个前提下,他们能做的也只有的,等秦王现身,等水落石出。

但是事?已发生,谁有那个闲心情一直等?现在的每一刻钟,每一个时辰都?是煎熬。

都?府军驻地离长安不远,很快加急三道密信在第?二天早朝时送到了定康帝手里。

定康帝打开奏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他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在后面的龙椅上,吓得满朝文武口称万岁。

“皇上!”魏德贤心都?停跳了两拍。

定康帝把?奏折扔到殿下,呵斥道:“京兆尹在何处?”

京兆尹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这时候也顾不得思考了,他右跨一步,“微臣在。”

“你昨日奏折还说长安方圆百里不见?灾民暴民,这都?绕道都?府军驻地了,怎么就非得他们到了长安城墙外才算是到了长安吗?”定康帝指着京兆尹的鼻子问道。

京兆尹觉得非常冤枉,派出多批次侍卫得到的情报确实是未见?灾民,长安周边各府郡受灾情况虽不明,但根据奏折上奏和?长安同等情况可以推断出没有南边那么严重。而且就算是有灾民□□北上,按照脚程也走不到都?府军驻地啊。

但是现在不是狡辩的时候,京兆尹跪地请罪:“臣有罪,请皇上责罚。”

“有罪?你罪过大了!”定康帝看人直接认罪,更是生气,“来?人把?他头顶的乌纱帽给?我?摘了,下昭狱。”

此言一出,满朝皆惊。

京兆尹和?其?他的府郡官员可不是一个位份上,能在都?城做到这个位置,足见?帝王之信任。京兆尹是文官清官,因其?主管的是都?城,历来?是各方拉拢的对象。要在各方威逼利诱之中保持初心并不容易,但京兆尹这些年的表现可圈可点,定康帝曾亲自称赞他,初心不改,不卑不亢。

但是现在这位帝王直接撸了京兆尹的官帽,没有一丝犹豫。几个寻常和?京兆尹交好的文臣对视一眼?,最后由?官职最大的同时也是帝师的邹平章右跨一步,“皇上,如今局势不稳,各地灾情险重,京兆尹处理公务虽存在失误但熟悉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微臣觉得让他在接下来?赈灾过程中将功赎罪,如若不然再罚不迟。”

定康帝冷笑,“好一个存在失误,将功赎罪,秦王至今下落不明,他拿什么将功赎罪?”

这话一出,文臣武将都?抽了一口凉气。秦王至今下落不明,这八个字意味着什么,满朝文武都?知道,秦王虽然已经有近十年不理军,但是要因此就把?他当作普通的文臣就大错特错了,他手中的狼符可不是吃素的。

惊诧过后就是疑问,秦王不过就是去都?府军驻地巡迎,并且皇帝在下诏书的时候,是以主帅的身份让他前往,也就是说只要他想可以拿捏住都?府军,怎么说失踪就失踪了?

最前面的兵部尚书捡起地上的奏折看了看,眉头紧皱。“暴民动乱,都?府军心思不稳以至于引发内乱,此事?说小不小说大确实存在隐患,现在造成了这么严重的后果,臣以为其?副帅安柃木责任重大。”

定康帝眉头上的皱纹都?能夹苍蝇了,他瞥了一眼?殿下,又想了想奏折上的内容。安柃木这些年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都?府军不到万人,让他生生管成了两派,寻常倒还罢了,现在还弄出这样严重的后果,就是仗着朕不敢惩罚你是怎么的?

“臣附议。都?府军驻地向来?守备森严,兵桥马肥,兵将战斗力旺盛,且秦王已经去了十多日,依照秦王的才能,这些时日足够他掌握都?府军基本?情况,但肯定尚未深入。在这个时候爆发民乱又爆发内派兵乱,太过凑巧,臣以为得严查严治。”

“臣附议。”“臣亦附议。”不一会儿?大殿下已经站出了数十位大臣,其?中有文臣有武将。

倒不是这些大臣们心系秦王裴贺之,相?反在大朝上出现的大臣十之八成都?不希望秦王得势,毕竟秦王太硬,不是任何一方能随意挑衅的对象,而且他太强,强到让人胆寒。就现在满朝文武,做事?情时只要牵扯到秦王就得思量三分。这对往日里习惯自己?说了算的朝臣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也并不轻松。

不过相?比还算讲道理的秦王,安柃木更让人可气了。他是仗着帝王宠,谁都?不放在眼?里,尤其?接任都?府军的这两年,明面上是副帅却干了主帅的一切事?务。因为他年资尚浅又不学无术,当时朝臣中大都?反对他接任都?府军主帅,但定康帝力排众议,让自己?的奶兄掌握了都?府军。

都?府军说是掌握在安柃木手里,其?实是紧紧捏在了定康帝手里,大家都?懂,所以当时也不算死谏。但是因为这是安柃木后来?可把?反对他的那些朝臣恨透了,后来?还行?报复之举,让人恨得牙痒痒,真真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

现在终于拿到机会能对付他一番了,各个都?珍惜的很。

定康帝看看殿下,“准了。”接着又说,“此事?就交给?麒麟卫,务必严查安柃木,要是真的做了违法伦常之事?,朕必严惩。还有,尽快找到秦王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臣等遵旨。”

大朝暂歇,定康帝去后殿稍作歇息,魏德贤上前给?他揉太阳穴,“皇上万不可太过忧心,秦王福大命的,定会没事?的。”

闻言,定康帝抬头看过去。

明明就是平常的眼?神,却让魏德贤心里一哆嗦,幸亏他手稳住了,没有施力,不然那一双爪子恐怕就没有了。再定神,定康帝已经闭上了眼?睛。魏德贤勉强稳住心态继续揉太阳穴,主仆两个都?没有说话。

等锣声响,大朝继续,定上帝便往前殿走边说:“你说的有理,秦王福大命大,定会没事?。”

魏德贤唯唯应声,手脚皆是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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