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南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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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并非楚晚宁真的偏心，对他来说，墨燃就是墨燃，不管是前世的踏仙君，还是后世的墨宗师，那都是墨燃。

然而终究是前世的墨燃替他被种下八苦长恨花，受尽折磨，也留下千古骂名。

若非如此，踏仙君一定也会成为后世墨宗师的样子，那是墨燃原本的样子。

墨燃是很可爱的呢。

楚晚宁至今仍记得他在雨里撑着一把伞，用树枝把石阶上的蚯蚓挑回草丛的样子，记得他第一次给自己带了梨花白回来，笑着说以后要挣更多的钱给师尊花，记得他看到王夫人培植的海棠花，第一个就是想折了来送给自己……

墨燃从小流浪在外，有了家后是那样的珍惜，初到他身边时，完全就是只黏人的小奶狗，如果不是他一时疏忽，也不至于让小燃儿成了踏仙君。

楚晚宁忆起他们生前的事情，有些恍惚，直到墨燃把头埋进他怀里笑着跟他说：“本座就知道，还是楚妃心里有本座。”

“嗯……”楚晚宁摸了摸他的头。

“楚晚宁，你说，你活着的时候怎么就没这么好脾气呢？非要到了这阴曹地府里，你才肯给本座个好脸色，”踏仙君似是抱怨一般，喃喃道，“楚晚宁，你是不是，也有一点喜欢本座呢？”

可问完这句话，他又不等楚晚宁回答，自言自语道：“罢了……本座知道你会说什么。”

是不是问他有没有而不是喜不喜欢，就不用听到不喜欢？

是不是不让他回答，就不用听到没有？

踏仙君不敢细想，只觉得能与他黄泉之下再见一面，已是难得。

又怎么敢去问他有没有喜欢过自己？

他记起他做活死人的时候，被带去后世的死生之巅，那个狗宗师，也就是后世的他，曾经在龙血山上告诉过他，他是因为被师明净种了八苦长恨花所以才会心里充满仇恨，包括后世的那个楚晚宁，都是因为心智被八苦长恨花控制，所以才会失了本心。

可是踏仙君觉得或许并非如此，他认为他的本性也就是这样了，他确实想屠尽儒风门，为他的母亲讨回个公道，他也想得到楚晚宁的喜欢，即使得不到他认可，也要强占他。

他觉得，自己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狗宗师有他的记忆，所以他那副样子呢，也一定都是伪装出来的。

“墨燃。”楚晚宁轻声唤他，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还是害怕听到楚晚宁否定的答案，但又故作镇定不肯露怯，却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一片衣角：“嗯，你说。”

“其实在我心里，你并不是性本劣，质难琢……”楚晚宁握住他不安的手，“我……是我欠你良多。实则我心里，一直都看重你。也……”

最后半句话对楚晚宁而言似是有千斤重，梗在喉头压得他喘不过气，但他还是说了：“我也一直都喜欢你。”

踏仙君死后，八苦长恨花便失效了，他自然也会想起以前和楚晚宁一起经历的种种，但到底是已经失去心智将近二十年，他就算恢复了一些以前的记忆也仍是常常恍惚着，不知自己究竟是身处何地。

更不知自己对楚晚宁，到底是何种情感。譬如他听到楚晚宁说，楚晚宁一直都喜欢他，竟也会觉得，是否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