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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见到狼烟赶来驰援,他一心只记挂着谢承泽,无暇念及其他;但如今冷静回想,却发现此番犬戎突袭攻破凌河一事值得深究。
据常思明禀报来看,犬戎部队先以小股散骑出现在城下,表面是掠劫附近农庄,实则为引诱凌河守军出动。凌河守军只当他们是如以往一样在冬季饿疯了的犬戎流寇,照例放下城门出动轻甲骑兵。不同于从前,这次的来袭者不抢粮食猪羊,单拣百姓家中的细软拿;更让守军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发觉不对回撤之时,城门却并没有关上。
潜伏在后的犬戎主力一鼓作气,雷霆闪电般狂奔而来,硬是冲进了凌河城。
在交战之初的短暂空隙里,对方居然能悄无声息地抹杀掉全部城门卫队——每班当值城门守卫满员八十八人,即便他们轻敌懈怠,这也绝非易事。
萧彦回想起今日从城墙落在马头上突袭他的那个犬戎男子,隐隐的不祥之感让他不禁蹙起眉头:也许不该轻易放走这个人。
心内郁结,他走出营房透气。他再一次搜索前世的记忆,确定北境从未有大乱,边部也从未出过叫的出名号的人物。今世到底是哪一环出了差错?莫非真的是因为自己的重生带来的变数?
今生至今,他唯一与前世所做不同的便是来北境劳军。
——该趁早回首阳,闭门谢客才是。
萧彦如此思忖已定,回神四顾,周围营火已起,便打算回自己营房睡下。
“呜——”不远处传来一声小犬委屈巴巴的低呦。
循声一瞧,果然见谢承泽独自坐在一堆营火边发呆。枣核蹲坐在他旁边,眼巴巴看向萧彦,似是想跑过来又舍不得抛下谢承泽,只是扭头向萧彦一声声呜呜低唤。
萧彦不欲理会——从来只有人唤狗,哪有狗唤人的,更何况他还是皇亲贵胄。
抬脚走出几步,忍不住又回头一看:谢承泽背对着他,安静坐在火边,卸了白日厮杀的铁甲,只披件略显单薄的皮袄,肩膀微塌。
是疲累,还是受伤,或是在后怕战场生死血腥?
萧彦原地略一踌躇,脚步已经不受使唤地往那边踱去。
枣核见他走来,兴奋得摇头摆尾。谢承泽随之抬头,连忙回神收起手中物件,起身行礼:“殿下。”
萧彦瞧他匆忙收起白日里那匕首,眉眼间沮丧之色未退,便故意笑道:“怎么?还在为弄坏你的小刀难过?人没事已是万幸。拿来交给本王,定给你修复如初。”
谢承泽有些羞赧,把那匕首从背后拿出来:“些许小物,叫殿下见笑。”
萧彦摇头:“你如此珍视,此物定是于你意义非凡。”
谢承泽的眼眶忍不住红了红:“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
前世萧彦模糊知道谢承泽自幼双亲早逝,由家族长辈抚养长大;但前世相处时间短暂,从未听谢承泽提及自己身世。他原本打算来打个岔就走,此时却不禁一拂袍角在火边坐下,想多听个究竟。
谢承泽坐到他旁边:“我记事起,我娘亲就把这个给我了。她说我还在她肚子里的时候,父亲前往南境征战,临行时留下的。只是后来我出生了,父亲却没能从南境回家……”
风吹着火星,烟气往喉间微呛,谢承泽便说不下去。原来匕首是他未曾谋面的父亲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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