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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尘的目光随着他微微往下瞥了一眼,道:“还能是谁?自然是薛师弟。”

裴玉泽神情一顿,心中虽已有了答案,却没料到他会如此直接的承认。

“他被刺魔刺中了,意识昏迷不醒,我好心帮他祛毒,结果被他一掌打过来,便成了这样。”

裴玉泽审视着他的神色,问:“只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孟尘转了转自己的手腕,轻轻蹙起了眉,“师兄,你弄疼我了。”

裴玉泽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自己方才用的力气太大,已经把青年的腕子给捏红了。

“抱歉。”他立刻松开手,眼中浮起歉然,又重新变回了谦谦君子的模样,“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我没事。”孟尘重复了一遍,“只是有些累了。”

裴玉泽这次没有多留,嘱咐他好好休息,便离开了。孟尘关上门,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上面留下了一圈暗红,鲜明到刺目。

他眼中浮起微微厌恶,用水清洗了几遍,此时再出门也不合适,只好叹息一声,上榻睡了。

——

第二日,孟尘去落松斋寻薛朗的时候,少年正在院里练剑。

他没穿校服,换上了一身黑色劲装,黑发束成高马尾,将锋锐蓬勃的气质勾勒的更加明显。

孟尘想起,上一世他和薛朗关系不好,素日里没什么交流,这辈子好像也没怎么见过对方练剑,于是没有出声,静静地站在一旁观看。

薛朗练的入神,也没发现他,一柄剑在手中腾转挪移,转瞬间刺出数剑,对面练剑石上霎时多了几道深三寸的剑痕,正是先前在藏书阁读的那本“惊风十三剑”。

“短短一个月便将剑诀参透到这地步,厉害。”

薛朗一惊,连忙回头,这才发现孟尘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他,目露赞赏。

换作以前,他大概要不屑外加挑衅的甩过一句“要你废话”,这次,少年却一言未发,沉默着收剑入鞘,转身径自进了屋。孟尘微微挑眉,也跟着走了进去。

“刺魔的余毒可清了?”他问,“身体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薛朗在桌旁坐下,随手抽了本剑诀翻开,低头注视着书页道:“没有。”

孟尘看了他几眼,忍不住问:“你到底和我闹什么别扭呢?”

从昨天早上就是这副模样,孟尘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合适,让这条小狼犬不高兴了。

薛朗翻书的手指轻轻一颤。

闹别扭……

多么亲昵的词,他怎么敢。

他没有闹别扭,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的过了线,因为得到了先前做梦都不敢奢望的东西,以至于得意忘形,妄想贪求更多。

所以,他只是回到合适的位置,做自己应该做的事罢了。

“我没事。”他说,“师兄若没别的吩咐,便请回吧。”

他这幅态度让孟尘一时也有些束手无策。虽然薛朗以前也经常不耐烦的叫嚣着“你快走,我不想看见你”之类的话,但口是心非的十分明显,总是一边赶他一边用余光悄悄望着他,眼角眉梢都是“想要你留下来”的意思。如今少年态度客气,语气疏离,一个目光都不愿意分给自己,看起来,倒像是真心实意不想看见他了。

少年心海底针,孟尘一时也找不到症结所在,只好将拿来的两瓶清余毒、调真气的丹药放在桌上,无声离开了。

——

此后几日,青年没有再涉足这里。

薛朗照例练完剑回到屋里,一时竟不知做什么才好,茫然站了半晌,拖着步子坐到桌前,拿起两瓶丹药握着掌心,看着瓶上的花纹图案发起了呆。

不多时,一个浑圆的、蓝色的东西缓慢的挪进了视线——那姑且可以称作是只鸟,只是实在太胖了,整个身子圆成了一团球,两条鸟腿又细又短,在桌上跳动的时候被蓬松的蓝色羽毛遮住,以至于看起来像是滚过来的。

薛朗看了眼旁边碟子里摆放的点心,果不其然,已经连一块渣都不剩了。

“再吃下去,”他面无表情说,“你就连滚都滚不动了。”

这只鸟是他前日从院子里捡到的。当时它从半空中颤颤巍巍的飞过,然后一头坠落在院子的草丛里,薛朗以为它是受了什么伤,小心翼翼的拾起来一看,才发现这鸟是捕食的时候吃多了,撑的飞不动了才掉下来的。

他一脸复杂的看着那抽搐的鸟,给它起了个名叫“蓝胖”。

蓝胖很有灵性,听懂了薛朗的话,两只黑漆漆的小眼睛泛起委屈的光,扑扇着翅膀滚过来,用蓬松柔软的翅膀蹭了蹭他的手心。薛朗顺势摸了摸它的头,看着眯起眼睛无比惬意的小家伙,轻轻笑了笑,却很快又变得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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