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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德帝点点头,无情?地道:“贵妃以下犯上,假怀龙嗣,陷害皇后。夺封号,赐白绫。”

三皇子闻言猛然抬头!

假怀龙嗣!他父皇怎么会知道上回的胎儿是假的!

明德帝察觉到他的视线,目光淡淡扫了过去,似乎是为他解答一样:“朕能叫周家荣华富贵,亦能叫周家毁于一旦。你一个皇子就能让周家肆无忌惮,朕又怎么会再叫你们势力如日中天?”

当年周家势大,他不得不周旋,只要不动摇到朝纲,生一个皇子、揽一些权他可以睁只眼闭只眼。就当是他和周家各取所需,可他们要动这江山,那他万万不会允,又怎么可能会再让周贵妃有身孕。

早在周贵妃生下三皇子之后,他就让人暗中给她服了绝育的药。

所以周贵妃哪里会再能身怀有孕,一切不过是他看着他们母子耍猴戏,也是为了一举拔除周家,上回还得委屈着皇后。

三皇子听明白了,脑子里如有雷在炸响,轰隆一下,一片空白,他的一切心思也在此刻被炸得粉碎。

所以这一切,其实只是他父皇布下的局,为的就是要将引他入局。

“父皇......这就您前不久还说过的亲情吗?”

他失神着喃喃。

一开始就对周家防范和算计,他父皇怎么能问出先前?那些话??!

明德帝居高临下望着已无斗志的三子,说:“只要你安安静静当你的王爷,天家有情?,反之,天家无情?。你到现在还没懂吗?”

从一开始就没有摆正自己的身份地位,去肖想不该逾越的,那在帝王家谈的只有成王败寇。

三皇子坐在地上突然放声大笑。

不管怎么说,即便他当一个乖乖听话的儿子,但他父皇对周家都是无情?的,周家迟早都是要被推翻的!

外戚一词在他父皇心里头就是一根尖刺!

三皇子还有什?么不懂,还有什?么不明白,笑声悲凉,眼泪横流。

太子那头已经和长平侯确认好京城一切安然,三皇子的人已经被京城的龙虎军围拢,造不得势。明德帝就是要引三皇子的人现身,然后一网打尽,永除后患!

“太和殿是何人在看守。”

林指挥使当即抱拳出列说:“太和殿并未派人看守。”

为了更逼真一些,他们只暗潜伏在了乾清宫和坤宁宫。

徐砚此时上前?把一块玉佩还给了太子,那是调动宫里兵马司的虎符。在很早之前?,兵马司就暗掌于太子之手,只是一直对外未宣。

太子接过虎符,对徐砚感激一笑。

虽然他是稳住了长平侯这指挥使,但他也不敢确定长平侯会不会真的临阵倒戈,毕竟这样的争斗一个不甚就是永无翻身之日。

他在前些天要虎符给宋霖,以防宫中会出意外,宋霖却说徐砚更为合适。经过今日,果然是徐砚最为合适。

长平侯当即再受太子命令与金吾卫去清肃太和殿的反兵,明德帝让人把毫无抵抗之力的三皇子先押到暗室关起来。

他现在还得去稳人心。

宫里四处弥漫着肃杀之气,主要殿宇的几处道上庭院上都有不少死去的士兵,浓郁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久久都散不去。

帝王重?新临朝,先前?身陷宫变中无比恐惧的大臣们一下子就有了定心丸。徐砚跟在帝王身后,在人群中看到了抖如筛糠的长兄,他闭了闭眼,随后面无表情站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徐大老爷想张口喊他,却是发不出声音来,只能继续战战栗栗的站着,头顶悬着把无形的刀,压得他连腰都挺不直。

在惶恐中,他又不断安抚自己。

他只是替着三皇子留住自家人,并没有帮着逼宫,只要他说是受威胁的......对,只要他说是受威胁就可以了!

徐大老爷不断在心头安慰自己,明德帝今日的万寿是办不了了,先下了三皇子叛逆,贬为庶人,暂先幽禁在西三所的圣旨。当朝又让人将周侍郎直接押到午门斩首,

他今日万寿,不该沾血晦气,但宫里哪处没见血,索性该杀的全杀了!

帝王此时戾气尽显,真正的操控着生杀大权。这些种种把徐大老爷吓得都快要尿裤子,但奇怪的是明德帝并未再继续清算,下令抄了周家后就拂袖离开。

文武百官看着空空的龙椅有种恍惚感,许多人都在原地站了许久才转身离开,往宫外走一路看到禁卫军在清理反兵尸首,手脚发软,一种死里逃生的万幸感。

皇后那里还在处理周贵妃的事,如今却只能叫周氏了。

周氏一直吵吵着要去见皇帝,皇后冷眼看着,看到最后终于烦了,从凤座上站起来拿过托里的毒酒步步上前?。

宫人见皇后上前?,自然三三两两自发去把周氏按住,让她再也动弹不得。

皇后一手掐抬起周氏哭花了的脸,神色冷酷极了,再用力去掐开她的嘴。

宫人当即就固定住周氏的头,皇后在周氏极度恐惧与绝望的神色中一点一点把酒灌到她嘴里。

她声音轻轻飘响在这殿宇中:“知道为什么陛下再宠你们,却都对我相护。不是我会装贤良淑德,而是我明白,陛下最讨厌的是能威胁到他的人,不管是后妃还是外戚。为何这些年我娘家一直不显?周氏,这就是注定你儿子继承不了大统的原因?。”

皇后唇角微微上扬,看着杯中酒一点点流逝,看着周氏落下悔恨的眼泪。

终于......酒尽了,皇后一甩手,将酒杯在地上摔了个粉碎,再也不理会已经软在地上痛呼的周氏,只是往寝殿里走:“去给陛下回禀,周氏已伏法。”

朝中初平乱,帝王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宋霖身为阁老也无法先离宫,跟在帝王身侧议事。

徐砚倒是一甩手,什?么都不用干,脚步匆忙往宫外赶,连追了自己一路的长兄都懒得理会。

初宁那里已经和救出的徐老夫人汇合,徐老夫人正抹着泪放心下来。

徐立轩救许氏的时候伤了右手,大拇指下被刀锋蹭到,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谢氏找了郎中来,郎中边止血边摇头叹气:“少爷这手可是要拿笔的,伤口这样深,如今又已经有活动不自主的迹象,多半是伤着筋了。究竟如何?,也只能等伤口好了才知道。”

读书人的手无比精贵,说是与性命一样重要都不夸张。

科考里没有一手好字,糊了卷子,那绝对就是要落榜的。这手不好了,一辈子都再难走仕途了。

徐老夫人听着揪心,倒是徐立轩一脸平静任郎中处理伤口,许氏在边上不断抹泪,知道如若不是救自己,他的手也不会受了伤。

等郎中上过药止了血,徐立轩抱歉地跟老人说:“祖母,孙儿有些累,想歇一歇。”

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个小四合院,这屋里有床,他占了这屋,倒也不会挤得别人没地方去。

老人便让众人都离开,吩咐许氏:“你留在这儿照顾立轩。”

门被掩上,小小的屋子里也显得空荡了许多。

许氏还站在他身边,徐立轩抬头看她哭得通红的双眼,指了指一边的椅子说:“坐吧,我来跟你说说。”

早还在碧桐院的时候,他就知道许氏察觉了,有些事情?,是要说清楚的。

许氏心里头一跳,隐隐有知他想说什?么,在这个时候,她却不想听了!

是没有勇气知道,也是因为他在危急的关头救了她!

她觉得,也许不要知道于两人间会更好!

但徐立轩却不管她抗拒的心思,径直说道:“嫁给我,是委屈你了。我跟你说一个故事......”

徐立轩的声音很清,在讲故事的时候又无比清晰,不急不缓,似乎连情?绪都没有,是把自己的经历真当成别人的事迹在口述出来。

许氏每听一个字,血色就一点点的褪去。

“瞒着你这些事娶了你,是我无耻,祖母她老人家以为我是彻底放下了,所以你不要怪祖母。但我与她之间,是我痴心妄想,与她也丝毫未有越礼的地方,我自知混账。娶了你那天起,我知道我该有自己的责任,我也想淡忘往事,可能是求而不得反倒有了执念。”

“我不知道这执念还会存在多久,对你不公平,可是继续瞒着你亦是残忍。我也迷茫过,要如何?处理这样的局面,可你是我妻子这事,这一生都不会变,我会努力让你过得好。”

说着,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笑了笑:“可能这种承诺有些可笑,但我一定会尽所能。”

已经发生的事情?,他无法当不存在,却总是要越过去的。

在成亲前,他就告诫自己了,许氏是他的妻子,这一生都不会变。在许氏在受威胁的时候,他也是下意识地去把人护着。

一切都是他自己清楚的那样,求而不得生执,所以只要见到初宁,他还是会不受控制去关注她。甚至不愿意看到她有危险。可是在他毫不犹豫的伸手拉回许氏后,他却知道自己并非是越不过去,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许氏死死咬着唇,泣不成声。

这样的事实对她来说确实是残忍无比,她满心欢喜嫁的夫君,曾经有这么一段不可说的过往。

“所以......这就是你与我成亲后,一直不圆房的真正理由?”

成亲那晚她怕得厉害,整个人都在抖,他问了她一句是否害怕,就真的没碰她。说再等她长大一些也好,不过才刚及笄,不着急,她只觉得他体贴。

而他之后就以用功为理由,每日都在书房里呆到很晚,回来歇下有时是在炕上将就一晚,即便回到床榻上也是与她保持着距离。

她怕分散他读书的心思,便也就默认了这种有名无实的夫妻生活,不到八月就要下场科考,她也不愿分他的心。

结果真相却是让人愤怒又绝望。

“是的。”徐立轩也没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不能在那种情?况下要了你,本来一直想和你坦白,是我懦弱,拖到现在......拖到你先察觉。”

他靠进?椅子里,抬头看着梁柱沉默,也像是坦白后等着宣判的犯人一样,以这种平静的方式掩饰自己内心的忐忑与愧疚。

良久,他听到许氏转身离开的脚步声,抬起没有受伤的手挡住了眼。

不一会,他又听到有脚步声,还有许氏淡淡地声音:“我帮你把身上的血擦一擦,黏在身上不好受。”

徐立轩身子一僵,手就被她拿开。她打来水,绞好帕子弯着腰在给擦他身上沾的血迹,徐立轩看着眼晴莫名就酸胀难忍,最后竟失态地低头靠在她胳膊上,哭出了声。

他喃喃:“......我自私又混蛋,为什么还要照顾我。”

许氏忍着眼泪,说:“你混蛋不假,但我已经嫁给你了。我也不会去怨小婶娘,因?为这事和她没有关系,反倒身为女人,该替她怨恨你!可你今天坦诚了,起码你没有敷衍我,再继续骗我,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这混蛋救回来。”

如果他在新婚之夜真的要了她的身子,她此时恐怕就走得一点儿也不留恋。

离开他,她回江南,可以给人当女先生,自己也能活下去。但就冲他救自己一回,还有他的坦白,她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那么无药可救了。

***

初宁一众人从早到现在都未再吃用过东西,连茶水都没敢喝,到了安全的地方,众人才觉得又饿又累。

谢氏还在等宫里的消息,也没敢让人外出买东西,好在这宅子里还剩有些米和柴火。初宁就撸了袖子说要去给大家熬点粥。

都过了晌午了,总不能都再饿着,万一要跑也好有力气再跑。

谢氏让程家的士兵都守在庭院里头,自己跟着去了厨房,帮着初宁烧火。

初宁是会做些平常的吃食,但生火是不能的,看到谢氏在生火,好奇也要跟着学。结果火是点着了,自己也吃了一嘴灰,正一脸懵地看忍着笑的谢氏,全然不知道自己脸上发生什?么。

此时,男子低低地笑声亦从门口处传来,初宁整个心脏都颤了颤,猛然转头。

徐砚逆着光正站在门口,阳光将他身形拉得特别修长高大,在初宁眼中如山岳一般魁梧。

“徐三叔!”她忘记了矜持,几乎一蹦三尺高,飞扑上去。

徐砚张开手将她抱住,但很快就又推开她:“身上不干净。”

他倒没怎么动手,就是免不得被血溅了一身。

初宁却不管的,她现在就只想黏着他,想抱着他!

短短半天如同隔世。

她抱着他就不撒手了。

谢氏见到徐砚,知道事情?是解决了,偷偷退了出去。

徐砚用手托着挂在自己脖子的小妻子,一转身就将她抵在墙边,也不嫌弃她唇上都沾着灰,低头便吻住她。

这里墙并不平整,硌得初宁背后有些疼,可她却无比喜欢这种真实的疼。

徐砚回来了,他回来了!

初宁从不知道自己其实是如此害怕,心颤抖着,坚强了许久的眼泪滑落,沾湿了两人唇。

“......卿卿别怕,我在。”

是啊,他在。

在徐砚的呢喃中,初宁将他抱得更紧。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小天使的评论说徐立轩人设的事,他确实是个自私自利的人设,后面也认清楚一些。我之所以写完,是因为想着故事里的配角也该有个完整交待,徐立安就止在了摔镯子认清的那里,而徐家长房任氏和徐大老爷肯定是完了,还得有人支持,许氏嫁来是对她不公平的,但她却是拯救长房的一个角色,出场不多,也在这章才立起人设,但这就是她存在的意义了。人生百味嘛,要是让小天使看得不高兴,在这里说声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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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宁和徐三叔团圆,此处应该要有红包雨。【2018.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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