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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空双手捧着他的臂膀没让他跪下去,“温施主不必拜贫僧,贫僧受不起这大礼。”
“……您长大了,”温烔绞尽脑汁憋出这句话。
元空望向温水水的腿腕,“小温施主的伤要紧,温施主还是尽快带她回去吧。”
温烔瞥向温水水,瞧她难站稳,便一手环着她与元空告辞,“微臣改日来拜访。”
元空笑容可掬,目视着他转身。
温水水靠在温烔身侧,心里惶惶然,在要往前走时,她破口而出问元空,“元空大师,为何晨钟要敲一百零八响?”
“阿弥陀佛,”元空双掌合于身前,沉长声回答她,“施主不知,晨钟暮鼓皆为一百零八响,众生皆苦,这百八钟也不过是警醒世人,苦难虽有,但行前路,必能化险为夷。”
但行前路,必能化险为夷。
温水水陷入迷惘,她怔怔的盯着元空,他身形挺拔,与谁交谈都能从容自如,他仿佛游离在人世外,成了真正的佛。
温水水一下子回悟过来,她把元空和自己放在同等处境里,却忘了元空从来比她高贵。
她不过是温府里有名无实的小姐,谁都可以踩她,而他是尊贵的佛子,生母不在又如何,陛下不允许别人动他。
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温水水落寞的低下头,任温烔将她带出了云华寺。
元空提起僧衣下摆在树下打坐。
片刻功夫,玄明主持从天王殿出来,步履蹒跚的走到他跟前,唉一声道,“元空,你忘了老衲从前和你说过的话。”
元空脸色微暗,少顷他爬起身,站在玄明旁边做忏悔状。
“老衲允你剃度,却没让你受戒,”玄明主持摸着胡须长长吁出气,不受戒就不能算真正的和尚,纵使自小听着梵经圣音长大。
他拍着元空的背,“你是陛下钦定的佛徒,可老衲看出来你身上尘缘未了,老衲不舍得逼你,结因得果,你和温施主接触,若叫有私心的人传到陛下耳朵里,老衲便也保不住你了。”
被遗弃的皇子没法任性,天子让他了断尘缘,他就再不能和从前认识的人交涉,他失去了争夺皇位的权力,更不能结交权贵,温水水是温烔的女儿,也算在权贵之内。
更遑论温烔的妻子林月妍与林贵妃一母同胞,温烔打从一开始就站队了二皇子,元空若有所异动让温烔察觉。
只消他使点手段,就能让陛下对元空起杀心。
不想做和尚,那就去死。
元空神情凝重,须臾说,“弟子谨记。”
玄明褪下腕上一串佛珠给他戴好,欣慰道,“回去抄《心经》吧。”
元空轻声应下,自觉进了禅房。
——
温水水随温烔一同上了马车,马车缓缓离开了云华寺。
温烔斜睨着她,面色很冷,“你母亲说,你被人劫走了,是元空做的?”
他一句话就栽到了元空身上,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
“不,不是的,”温水水慌忙辩解,她绷直身体,“是元空大师救了我。”
她想跟他说,害她的极有可能是林月妍,但她没有证据,温烔不会信她。
温烔交叠着手指依在凭几上,眼睛一瞬不眨的注视她,直看的她脸发白,一味往靠垫里缩。
她长的更像她娘亲,身子细脸倒浓艳,低着头不说话时很没有存在感,可一旦她把脸映在人前,旁人就再也无法忽视。
她没有半点像他,从外貌到性格,可她确实是他的孩子。
温水水等不到他说话,忽而想起早上求来的平安符,她拿出那枚平安符怯懦的递到温烔手边,“父亲,这是女儿给您求的。”
温烔看着那符,心底涌出暖意,他接过符放进金鱼袋中,不觉柔声问道,“脚还疼吗?”
温水水脸烧的厉害,殷切回他,“不太疼。”
她很乖,不像别的孩子疼一点就哭闹,可能是年幼丧母,又不得温烔爱护,父母不亲,她只能独自应承苦楚,这点上竟又随了温烔。温烔是江都人,爹娘也不过靠着捕鱼为生,他自小读书就比别人刻苦,为的是有朝一日能当上官,让爹娘过上好日子,可惜在他十二岁那年,他爹娘入河打鱼再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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