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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胡说,真是亲戚……”胡军急了。

魅影啪地赏他一记耳光,啐道:“凭你也配?”

沈即飞心中一跳,隐隐捕捉到什么,待要细思,却又抓不住了,不觉茫然。

“不是啊,”胡军恨不得把心掏出来:“世子爷真是我姐夫,不信,你去问岳父大人。”

魅影已懒得跟他多说,直接一指点了他的哑『穴』,转过头郑重交待:“沈大人,这家伙企图谋杀世子爷,是重犯,你可得看牢了。若是让他半路跑了,唯你是问!”

以胡军现在的情况,半路逃跑当然不可能,他防的是胡唯赶到,沈即飞私下放人。

沈即飞能说什么?

萧绝扔下这堆烂摊子一走了事,他能做的,只能是搬搬尸体,打扫打扫战场了!

胡唯收到消息,赶到出事地点,现场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血迹都被水冲没了。

有幸目睹了整个事件全过程的曹家铺子伙计,正口沫横飞地给闻讯赶来瞧热闹的百姓讲述当时的场面是何等的惊心动魄。

人群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对着曾经的事发现场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模仿当事双方,进行着事件还原。

一边还原,还一边质疑:“这不可能吧?又不是神仙,三个人怎么可能杀三百人?这种人要是多来几个,送到战场上去,那还不所向无敌了?”

得,不过一会功夫,三十人已被夸张成了三百人……

“不愧是小霸王,果然牛!”

“临安啊,御街之上啊,众目睦睦啊,一言不合就敢挥刀相向,杀人如麻啊!”

“那是,人家连燕王都敢打,还有什么事不敢做?”

胡唯心急如焚,顾不得听这些毫无营养的废话,他只关心一个:胡军!

“都死了?就没有一个活口?”

“有有有,”曹掌柜连声应道:“最开始来的八个护卫,还有胡家那位五少爷,都只受了重伤,已经被五城兵马司的人带走收监了。”

“收监?”胡唯先是松了口气,后来越听越糊涂:“收什么监?”

他得到的消息是,他的宝贝儿子在街上跟人起了冲突,动起了刀子。

跟什么人打,为什么打,还没来得及打听。

胡家在邯郸是一方霸主,向来横着走。

一场瘟疫虽让他捞了不少横财,却也带走了他几个儿子的命。

胡军成了胡家唯一的一条根,更加看得跟眼珠子似的,惯得从来不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

这里可是京城,屋顶上掉一块砖,有可能砸死两个三品官的临安!

他怕胡军不知深浅,得罪人不自知,一得到消息立刻赶来,谁知还是迟了!

曹掌柜兴灾乐祸:“那家伙不知死活,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三品官之子,就敢跟萧七爷叫板,还口出狂言,出一万两买世子爷的项上人头。这不,惹怒了世子爷,一举击杀了二十七个随从,还扣了个买凶杀人,意图谋杀朝廷命官的罪名,送到牢里去了。”

胡唯懵了。

他不是胡军,自然一听就知道这位萧七爷是谁。

可是,萧家跟胡家,不是吗?

他肯跟杜家结亲,瞧中的可不是杜谦更不是杜家那位名不见经传,貌不惊人的庶女杜荭,而是杜家跟萧家的关系!

为什么,萧绝一点亲戚情份都不讲,直接动手,杀了人不算,还把连襟送到牢里去了?

胡唯毕竟进京时日尚短,还在熟悉环境,不不及融入临安的社交圈。而他跟南宫宸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却又实在算不得核心,这些过了时的八卦消息,自然没有人会特地给他提及。

所以,萧绝跟南宫宸之间的恩怨,他不知道。

胡唯不懂,沈即飞却好象有点明白了。

萧绝,这是明显瞧不上胡家,不打算跟胡家做亲戚呢!

胡军可是把话放得很清楚了,他又不聋,那种情况下还穷追猛打,嫌弃的意思很明显嘛!

可他一个外人,跟胡唯也不熟,不好交浅言深。

因此,只能含糊其词地道:“胡大人,您既然跟世子爷是,事情就好办了。这样吧,不如你跟世子爷讨个人情,也免得下官难做人。”

胡唯也是在官场混的,闻弦歌知雅意,当然听出沈即飞两边都不愿得罪,不肯担责任的意思。

说到底,还是他胡唯面子不够大。

他心里虽有些不爽,但话说到这份上,也不好强人所难不是?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那,去牢里探望犬子,这总可以吧?”

只要不把人带走,万事好商量。

沈即飞满口答应:“大人请便。”

胡唯这个时候提出见胡军,当然不仅仅出于心疼儿子,放不下心。更主要的,从他的嘴里,听到事情的真相。

毕竟,那些道听途说得来的消息,靠不住。

胡军一身是血,正躺在牢里哭爹喊娘,猛然见到亲爹,顿时连滚带爬地扑了过来:“爹,疼死我了!赶紧把我从这破地方弄出去,不然,胡家就要断子绝孙了!”

“休要胡说!”胡唯看到自个捧在掌心的独苗这么狼狈,顿时心疼得不得了。

“爹啊,”胡军只差满地打滚,哀嚎道:“姓萧的半点情面都不给,那是往死里揍我!爹啊,我不管,你一定要给我报仇啊!”

胡唯被他噎得胡子『乱』翘:“逆子!交待过多少回了,京城不比邯郸,绝对不可任『性』胡为!你,你谁不好惹,偏去招惹那个煞星!”

换成其他人,或许还有机会报仇。

萧家?想都不用想!

燕王还指望萧家支持他登基呢,怎么可能为了他得罪穆王府?

“姓萧的不仗义!”不提还好,提起来胡军泪流满面:“我都已经说得清清楚楚了,是工部胡侍郎家,跟萧家是!结果,他打得更狠!呸,什么破姐夫,老子不稀罕!”

胡唯忙问:“你确定,跟他亮明了身份,双方没有误会?”

胡军哭得更厉害了:“一开始我是没说,后来发现打不赢,我不止亮了自己的身份,连燕王是我干哥哥的事都说了出来。结果,那个王八羔子说我冒认官亲,把我往死里打!爹啊,你要帮我报仇啊……”

胡唯心中咚地一跳。

萧绝这样做,分明就是要扣实了他“悍匪”的身份,从道理上完全站住脚,不落口实,掌控全局。

这一招拿来对付别人,自是无可厚非。

两家是姻家,这样做就未免太不厚道了。

简直就没把他们当亲戚看啊!

胡唯的眼睛咕噜噜『乱』转着,心思也转得飞快。

等等,难道这就是萧绝的目的?嫌弃胡家,不愿意跟胡家做?那也用不着下死手吧?萧绝是什么意思?这是要把他整趴下?

不能吧,他跟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又是个小心谨慎的『性』子,不可能得罪了萧家不自知啊。再说了,他到京城才几个月,连萧绝的面都没照过,想得罪也没机会啊!

他想不通,于是匆匆回家,备了厚礼,次日亲自登门。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萧绝再横,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结果,萧绝还真的完全不给面子。

一句“不见”,直接将他挡在了门房之外。

不得已,只得去找杜谦,希望借“”的光,跟萧绝见上一面。

杜谦去了也不顶用,门倒是进了,还是萧绝亲自来接的,没等杜谦说情呢,萧绝先絮絮叨叨地抱怨上了。

口口声声,说胡军如何嚣张,如何打了白蔹的耳光,如何纵奴行凶,如何口出狂言,当街买凶杀人……

数落了一大堆,末了,道:“天子脚下,竟敢明火执仗地执械行凶!还敢口出狂言,说什么宫里人人!亏得是遇上了我,要是换个人,岂不是早让他杀了?那时,只怕连岳父都要被他连累。”

杜谦略一思索,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王公大臣,勋贵之家。

以胡军这种只知蛮干没有脑子的货『色』,迟早招来灭门之祸,搞不好真要受其牵连。

亏得没有下定,还有回旋的余地。

这么一想,再也坐不住了,匆匆告辞回去,立刻吩咐唐念初寻个由头,把胡军的庚贴退了,消了这弥天大祸。

胡唯象只没头苍蝇般四处『乱』蹿,拉关系找门路,想把胡军从牢里捞出来。

五城兵马司已经把人移交到了临安府,正式升堂审案了。

不审不行啊,萧绝一纸诉状,把胡军告上了公堂。

二十七条人命,搁在哪个朝代都是轰动一时的大案。

新鲜的是,被杀的有冤无处诉,这杀了人的,反而成了苦主,做了原告!

一时间,临安城里再次沸沸扬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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