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舞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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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绚烂的礼花接连在空中绽放！

五彩缤纷的火焰晕染了夜色,也照亮了明亮的玻璃窗。拉普兰高举酒杯，兴奋地向早已跃跃欲试的宾客们宣布：“玛丽·西莱斯特号慈善晚会现在开始,没有长篇大论的宣言,没有老套陈词的烂腔,今日大家随意，一切为了善良和正义！”

“女士们,先生们,该说的话已经说尽，接下来请尽情享用这里的美食与香槟。不过在这之前，可千万不要忘了进入会场之前给大家发的小牌子，一会儿可有大用途呢。”

拉普兰所说的“小牌子”，是指一张圆头长柄的塑料牌子,上面写着一些数字。参加晚宴的演员一共有九人,焦淑慎不知为何没有到场，白诺给端木秀秀打了半天电话发了几十条短信都没有回音，而在场的其他人，全是npc。

虽然这次住在vip区域的十人都是拉普兰的贵客，但拥有牌子的却只有何绍忠、惠特妮、库赖、安菲拉和克林五个。此牌的作用大概和拍卖会场的举手牌相同，上面标记的数字是参拍者的编号，而白诺扮演的余静只是小小的助理，自然不需要编号——他并没有动用迈普集团资产的权利，迈普中唯一拥有这个权利的，是何绍忠。

晋锋和其他演员一样，记住上面的数字后，把这个牌子交给侍者保管。待烟火结束，众人惊叹完毕，目光终于又回到宴会本身。拉普兰的慈善演讲是不重要的，这一点与会的众人都清清楚楚，他也不多拖沓，很快就让乐队奏起了休闲的乐曲，富丽堂皇的大厅内，精致的美食与美酒流水线一样被训练有素的侍者们摆了上来。

此间光景，一时盛况当前，花式繁复的流苏垂于深蓝水晶灯下坠之上，地板如明镜般锃亮，配上高贵典雅的天鹅绒幕布，令人为之赞叹。

惯于享受这一切的人，或往来、或成对，正兴致勃勃地攀谈着。

白诺被艾米丽拦住。

当然，这是余静和惠特妮的戏码。

“你今天打扮得真漂亮，这套裙子很适合你，不过我还是喜欢你下午戴的那顶帽子。”余静由衷感叹道。

这个少女有着叛逆期别样的风情，下午在甲板上的时候，因为服饰混搭得过于潦草，把所有这个年纪应该展现出的美貌都遮盖住了。

而此时，珍珠色的套裙和高高盘起的秀发，让她显示出贵族少女独有的清丽，引人注目的是她胸口上一颗莹莹发光的蓝宝石——这种令人无法忽视的光彩反而让这块石头变得不像它看起来那么珍贵，但也许，就是这种恶俗的外表，恰恰隐藏着深刻的寓意。

“别人这么夸我，我只认为是一种公式化的恭维，或许花花公子的夸夸其谈一箩筐也不能让我记住一句，但是，如果是你说出这句话……”艾米丽深深地望了白诺一眼，然后冷冷清清地补充完了最后一句，“我会感到很高兴。”

“非常、非常的高兴，真的。”

她的目光，认真、迷惘地盯在余静的脸上，似乎想从那双隐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看出那些来自内心深处的汹涌狂潮。

余静似乎被这种专注而赤\裸的注视威胁到了，他慌乱中赶紧将目光移向对方的胸口，趁机岔开了话题：“这就是传说中的‘星王钻’？”

惠特妮没有责怪他的打岔，却奇怪地反问他：“你心目中的星王钻是什么样的，和它相比，”她指了指胸前的那颗，“又距离多少？”

“这串挂坠看起来发亮得紧，想来和钻石一样，都是这般亮晃晃的，于我也没有分别。”他说完这话，自己都觉得自己见识浅薄，略显羞涩。

惠特妮轻笑着打破了这种尴尬：“你说的全是对的，再名贵的钻石也不过是亮得厉害些，用来照明还不如火柴呢，倒是做成刀子比较适合，不过这串挂坠对于我来讲，有特殊的意义。”

“这是我母亲生前佩戴的挂坠，她一生从未离开过这串挂坠，在我的视线内，直到离开人世的前一刻，她的手仍旧紧紧攥着这块蓝宝石。”

惠特妮用一只手捧起胸前这块蓝宝石，捏着挂坠链与宝石相接的地方，高高举到空中，而另一只手则轻抚上面的花纹，华丽的灯光经过宝石的过滤打在年轻姣好的面容上，别有仙气。白诺站在她对面，只“不经意间”瞟了一眼，便看到了宝石上面凹陷部分的形状——

那是一座十字架。

没有耶稣、没有荆棘的十字架。

“我母亲去世后，这串挂坠就成了我的私人财产。”惠特妮默默将挂坠放回胸口，平静地讲述着亲人的死亡，“我的父亲总想把它纳入‘十二猴子’的鉴定名单中，但是我一直没有同意。”

“照这样看的话，拉普兰先生打造星王钻的目的是……”

“用星王钻来换取我母亲的这串挂坠，”惠特妮黯淡地接过话来，“而且因为某种原因，我已经答应他了。”

余静刚想再问点什么，远处，何绍忠便冲他挥手致意，意思是让他过来。

“去吧，你的老板在召唤你了，他可能不太希望我们交谈过于密切。”

像是要验证惠特妮的这句话般，何绍忠不耐烦地催促：“小余，克林先生等着和你说说话，你快过来吧。”

余静只好端起长酒杯，虚敬了惠特妮一下，在对方理解的示意下，施施然离开。

这边，何绍忠正在和克林谈论关于电影投资的意向，对话的大致意思是：克氏年初准备策划一部耗资大概一个亿美元的影片，如果何绍忠的迈普电子加盟，则可以将预算提升到六个亿、七个亿，甚至十个亿，反正这次邀请的导演是著名的烧钱机器，他的片子历来叫座又叫好，在票房可观的情况下，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巨额投资中的水分比例，若是通过克氏在好莱坞巨大的人脉进行周转，连账目都不会出罅缝，在这种状态下洗钱，是绝对安全的。

只是两个人对洗钱辛苦费的定价问题和双方负责接洽的人选问题上，有了争议。

何绍忠见余静过来了，立刻向克林热情地介绍道：“克林先生，这位就是我刚才跟您说过的余特助，迈普在部分公海上的贸易及各国进出口的生意就是由他负责的。”

余静和克林握了一下手：“久仰克林先生的大名。”

何绍忠继续说道：“余特助在我身边工作十年有余，我信任他的能力和忠诚，所以这件事情交由他来全权负责，是最稳妥不过的选择。”

克林、何绍忠、余静三人又进行了一番深入的交谈，克林这才哈哈大笑地应承下这笔生意，并和迈普的二人约好：宴会过后，在九层的私人会所进行密探，商量具体的条款和合作方式。

而在会场的另一边，石油女王安菲拉身着鱼纹长尾群，正优雅地站在拉普兰身边，与他交谈着什么。安菲拉是那种风韵犹存的中年妇女，虽然时光在她身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但保养得当、半分憔悴不显的皮肤和充分紧致的水灵面皮却成功地将这个女人挽救在了名为“岁月”的警戒线的边缘。

安菲拉手持小羽扇，和拉普兰说笑间，时常用扇子遮脸，而这时拉普兰就会开怀大笑，眼睛里流露出幸福快乐的光芒。

然后，自下午茶之后就一直没有现身的焦淑慎，终于慌里慌张地赶到了宴会现场，她神色渐渐由惨白恢复正常后，便开始与拉普兰交谈，似乎在解释迟到的原因。

安菲拉身后，站着一个身着黑色燕尾服的高挑男子。

他黑色的刘海浓密而深沉，遮住了半边眼睛，而仅露在外面的这只眼睛，黑白分明，最是惹人喜爱。偏阴柔却不失男子刚性线条的面容，被顶级设计大师用简单线条和精致布料勾勒出的完美身材，都在一定程度上昭示这个人的身份——他是安菲拉圈养的男宠之一，也是她目前最宠爱的小情人，白斯特。

一个听起来很西化，但是地地道道来自中国本土的名字。

白诺第一眼见到这个男人的时候，几乎不敢相认，因为海报中扮演白斯特的陈精是一名纤瘦匀称的花美男，但他此刻见到的真人陈精却是一个筋肉坚实、身体健壮的猛汉，从脖子以下就和“阴柔”二字再也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奇怪……

希望之峰在挑选演员的时候，会尽量让演员本身的素质贴合其所饰演角色的素质，即使有小小的偏差，也会在降临恐怖片世界的瞬间安排系统进行化妆与修补，这点是大家所熟悉的；但海报造型和片中实际角色的造型在体格上的差距能如此明显，还真是一种罕见的现象。

难道在《天黑请闭眼》剧情中这短短的三天内，白斯特这个角色会经历什么让他迅速由肌肉壮汉变成花美男的事件嘛——抽脂？割肉？放血？

现在，这些想法也只是无稽的猜测罢了。

不过白诺还是特意关注了陈精，因为他总有一种相似相识的感觉——这个男人身上，一定有什么东西让他觉得熟悉。

他悄悄地观察了一番，直到那个男人走近了，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拉普兰先生让我通知您，既然焦女士已经来了，舞会就可以按时开始了，请您准备好各自的舞伴，舞会的曲目名单在之前网上预约的时候已经公布给大家了，除了因为bond组合没有来得及到场而被卡朋特兄妹俩替代的那首歌之外，其他曲目没有变动。”

陈精声音沙哑，似乎喉咙受过重伤，喉结下方有一道褐色的疤痕。他一边将拉普兰吩咐他要做的事情做了，一边也在上下打量白诺。

《天黑请闭眼》的剧组汇集了五大小组的演员，其中七组、十一组各三人，而参演演员一共只有十人，所以七组和十三组同时占据这部片子的主场。剩下的四人中，八组占两个，十三组和四组各占一个，从人数比例上看，十三组和四组应该是最弱的组。而扮演克林的十三组的杜奇峰是89757区有过名头的资深演员，出演片子超过五部，考虑资历的影响，只参演过三部片子的陈精应该是十名演员里最弱的一个。

但是，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组里只用三部片子就崛起的男人，也不是什么省油的货色，他一定有自己的过人之处。

其实陈精自己觉得，在这十个人里，和他实力水平最接近的是白诺。因为白诺也只演过三部片子，他们俩都是新人，只不过对方签订了主仆契约，成为了受制于他人的武器罢了。

陈精并不像资深演员那样推崇器灵。他还没有经历过足够多的影片，让他看清楚什么是真正强大的力量，而和他同组的人又不能像七组人对待白诺那样，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经验坦诚相告。所以直到现在，陈精对器灵和通灵师这些词还没有什么明确的概念；所以他仔细地打量着白诺，在看到对方的体型之后，便隐隐觉得白诺才是他们这群人里最弱的一个。

其实弱与不弱，在真正的强者面前并不值得计较，有实力的人往往更看重结果。

但当一个较为弱小的人来到劲敌环饲的陌生环境中时，他总会生出些攀比的念头，这种攀比不是为了争谁是第一，而是为了争谁“不”是最末。

由此，人才会有安全感。

正是因为陈精这种夸张的目光不断地搜刮在白诺的身上身下，所以白诺才会想不起来他觉得对方身上到底有什么熟悉的地方，就在闪电般的一瞬间，在二人任由思绪飘过万千里路之时，拉普兰已经兴奋地宣布了舞会的开始。

……

白诺有点紧张，他偷偷看了一眼晋锋，发现对方虽然面无表情，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但手指却在一分钟内蜷进掌心四次，这说明他的内心也不平静。

马上就要到预告片中观看过的那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