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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宇村这阵子最神气的要算板材,板材只有一个儿子东渡黄河没有回来。男人一旦高兴就有点忘乎所以,一旦忘乎所以就要闹出一点动静。这几日郭宇村又在办一件大事,一家娶儿媳妇一家嫁女,那板材不要人请,一大早就来到亲家母蜇驴蜂家里,自告奋勇给蜇驴蜂当起了执事。
良田爷已经八十岁了,这天主动来到郭家的老宅院,为郭文涛主持婚礼,老寿星的到来为郭家增光添彩,年翠英搬了一张椅子让老寿星坐在院子中央,二月的阳光暖洋洋,老寿星眯起眼睛坐在上院的瓦屋前,身上晒着太阳,前来恭喜的人全都先朝老寿星作揖。每来一个客人老寿星都要道一声万福,嘴里喊着郭子仪的名字,叫道:“老伙计,你的重孙子今日大喜,×××前来恭喜”!女人们暂时忘却了失去男人的伤悲,为老寿星的幽默而感动不已。
年翠英争气,为郭文涛的婚事杀了一头猪,给亲家母送过去一半,自留一半招待客人,村里的几个女人前来帮忙,漏斗子遵照年翠英的旨意请来了吹鼓手为郭文涛结婚贺喜,大儿子的婚事倒也办得说得过去。
由于新郎新娘是邻居,文慧出嫁时没有坐轿子,而是骑一匹高头大马,蜇驴蜂特意请来了孩子的二舅张德贵,张德贵把外甥女抱上马。迎亲的唢呐欢快地吹着,绕村子转了一圈,跟杨九娃和郭麻子撞了个当面。
事先没有预约,杨九娃跟郭麻子也选择了这一天来郭宇村慰问,一行人抬着花圈进得村来,猛然听到迎亲的唢呐响彻云天,接着看见新娘子骑着高头大马迎面而来,有点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谁家迎娶新娘。
郭麻子被人抬着,行动还不方便,疙瘩骑在马上,下马时还需要有人搀扶,大家有点犹豫,他们主要是来祭祀张大山和慰问郭宇村的女人和孩子,并不知道郭文涛这天大婚。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屡见不鲜,送葬的跟迎亲的经常在路上相遇,一般情况下都是迎亲的给送葬的让路。良田爷深明大义,首先要年翠英不必介意,年翠英权衡利害,虽然心里有点咯噔,但是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她言道仙逝者为长,祭祀张大山自然在先。于是郭文涛跟文慧暂停拜堂,村里人又全部来到张大山的灵堂前,吹鼓手吹起了安魂曲,喜庆的婚礼被悲壮的祭祀仪式代替。
祭祀仪式很快就结束,大家又重返郭家的老宅院为郭文涛举行婚礼,婚礼由良田爷主持,增加了几分凝重的气氛,郭麻子、杨九娃、楞木和疙瘩都按照农村的规矩行了一份不薄的贺礼。年翠英不知道儿子的婚事会来这么多的客人,有点准备不足,眼看得席面上没啥吃了,心里自然着急,良田爷要漏斗子过蜇驴蜂这边看看,有没有吃剩的肉菜要一些过来,反正两家都结了亲,总不能让年翠英丢人。
漏斗子高高兴兴地过去,垂头丧气地回来,无可奈何地两手一摊,说:“蜇驴蜂不给”。
其实这件事不怪蜇驴蜂,是板材从中作梗。
青头不在家,板材有事无事总爱到蜇驴蜂家走走,男人一旦看上一个女人,那心里便毛糙得不行,老实说蜇驴蜂有点瞧不起这个亲家,可是她也不好说啥,那些日子板脑刚从日本鬼子的枪口下逃回来,对两家人来说是不幸中的大幸,板材是来看望儿子,你蜇驴蜂总不能把板材从家里赶出去。可是文秀看出来一些蹊跷,晚上两人睡在一个被窝里悄声问板脑:“我看你爹瞅我娘时眼光有点异样”。
那板脑说话也不客气:“我爹看上了你娘”!
文秀伸出一双小拳头在板脑胸前锤打,板脑用双臂把文秀箍紧,翻身骑在文秀身上,文秀一动不动,静静等待那烈焰焚身的时刻,她喜欢板脑的健壮,喜欢男人一刻不停地耕她犁她,她在男人的大力起伏中获得快感,常常不由自主地发出夜猫子叫春时的喊声。
板脑爱听文秀的喊叫,那喊声在山村的夜间传出很远,那是一种激情的碰撞,让人在互相索取中获得快感。蜇驴蜂两个年纪较小的女孩问娘:“娘,我大姐在喊叫什么”?
蜇驴蜂的心里掠过一阵惊悸,她担心两个小女孩早熟,就像文慧那样演绎风流。可是女人天生多愁善感,那条淌血的壕沟需要男人的耕耘,谁都从年轻时走过,蜇驴蜂也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时刻,这阵子蜇驴蜂开始思念青头,蜇驴蜂不是那种放荡不羁的女人,她的生命中还从来没有想过其他男人。
可是文秀喊叫声越来越响,两个小女孩坐起来满脸恐慌:“娘,你去看一下,是不是板脑哥在打姐姐”?
蜇驴蜂开了门,把刀子扔进院子里,闹出很大的动静,没有好气地骂道:“门缝夹住了狗的尾巴”!
文秀的喊叫声戛然而止,静默的夜晚一颗流星滑过,一丝亮光从窗子上闪了一下,蜇驴蜂把两个孩子搂紧,内心里焦灼而朦胧。
转瞬间文慧出嫁的日子到了,年翠英给了亲家母一笔不薄的聘礼,蜇驴蜂用这些钱,给二女儿办了一套体面的嫁妆,男方女方都高高兴兴地迎亲嫁女,谁料想半路里郭麻子杨九娃抬着花圈跟文慧的马头撞了个当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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