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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们面面相觑,都连忙抿了嘴巴垂了眼皮偷笑。<-》
年长的弟子一本正经地开口:“回师父,你看着一点都不累,虽然回来了七天,你都没有在床上躺过一分钟,全赖你功力深厚,身体棒;
至于愁云惨淡,怎么可能?”
林汗青的脸色隐约有些好转,却在听到后边这半句话的时候,瞬间又显出哭笑不得的模样。
因为那个弟子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了后边的话:“嘿嘿,我看你老的脸简直随时都要轰雷闪电、暴风骤雨了。”
“就是,师父,你从来都没有这样喜怒无常过,小师弟那天被你瞪了一眼,都吓得直掉眼泪。”又一个弟子小声地站在年长弟子的背后探头补充。
林汗青瞪了眼,眨巴了几下眼皮,用手从光头上滑下来顺势搓搓自己的脸,叹口气:“七天了,这么久了?她就那模样我怎么可能不着急?”
“师父,有个头痛脑热的,也得一周煎熬才能康复,她那伤势,压根儿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养好的,秦总说的没错,你是有些——额——有些浮躁了。”
年长弟子连忙继续趁热打铁。
林汗青虎目一闪,那弟子连忙赔了笑:“师父,您老早就说过,咱们不讲一言堂的,这么些年,你从来都没有这样暴怒郁愤过——嘿嘿——这状态大家都难受,又都不敢出声劝你——或者你可以当做没有听到我说这些话,我这嘴巴,真不是存心惹你生气的。”
林汗青怅然地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喝了口热茶,转而叹口气:
“这个小丫头,年龄小,但是命途多舛,年前我回国,她外公和妈妈还因为她的事情卧病在床,现在刚刚好了一些,我通知他们过来看她,你瞧瞧,她转眼间就成了这个惨样子,明天那两个人就过来了,这样的惨状我该怎么交代,你说我不心急火燎能怎样,我不想看到那两个人再因为她再受惊吓。”
“师父,我觉得他们俩既然受过一次惊吓,同样的事情遇到第二次,心理一定会强悍许多,再说,她是女孩子,妈妈来了,也能体贴入微地照顾她,不要多心了,他们不会怪你照顾不周的,内疚也要适当,不然就是自虐了。”
年长弟子看起来比较了解林汗青,一番话说得他的眉头一点点地舒展开来:“真的?你们也觉得他们不会怪我?”
“嗯,你从欧阳先生那里得到消息之后,就开始快速地安排找她的事,一刻都没有耽误,却依然出了这事,这证明有黑手在设计陷害她,不赖你,你即便找到了,也不可能把她圈禁起来,不让她走动。”
“就是,你只要回想一下那个背着飞行器的枪法狠厉的家伙,他在重重包围之中,依然造成七八个人近乎致命的重伤,她的这点伤势比着根本不算什么。”
另一个弟子说完才觉得有些失言,连忙紧紧地闭了嘴巴。
“根本不算什么?”林汗青觉得无法理解,那模样和个木偶人相差不多,还不算什么。
“是啊,医生说她是深度昏迷,大脑中有淤血,她只要修养些时日,一定会吸收的,医生的话不能不听,也不能全听,他们看病都是把病情可能遇到的最坏的情况都给罗列出来,我觉得在第一天转院过来的时候,那个该死的主治医师让你在手术签字的时候,和你说的太多了,致使你的大脑里回放的都是最恐怖的结果,其实病人送到医院治疗,自然是一步步地好起来的。”
“是啊,这个医院是最权威的,他们肯定能治好。”
“就是,你现在还是过去去后边的家属区看看我们给老爷子和师姑整理出来的房间,缺什么让我们赶紧准备,不要明天人来了又弄了个措手不及。”
“你们在后边找了房子?”
林汗青反问道,心想,既然瞒不过他们,索性就直接面对好了,相对于他想出来的让人陪着老爷子走亲访友,散散心估计行不通,老爷子要是知道外孙女昏迷不醒,他还知情不报,估计到时他会死得更惨,还是实话实说好了,他们经历的事情多,办法自然也会多一些,胜过他一个人在这里如同困兽。
“是,我们想着这段时间大家的生活重心都放到了医院这里,让他们回庄园去住显然不合适,也不近情理,就到后边医院的家属区租赁了一个清净的独家小院,这两天一直都是整理打扫。”
年长弟子恭敬地解释。
林汗青看着自己身边的这些弟子,有些百感交集,他近期是有过分了,这些繁琐的小事,他们都能不声不响地帮他办好:“呵呵,谢谢大家了——”
他阴沉的脸努力地挤出了一丝笑意。
“嘿嘿,我们都是你的弟子,这些事都是做惯了的,你道什么谢,多见外。”那年长弟子红了脸,其他的人都开始嘿嘿地低声轻笑了。
他们知道,只要能让林汗青走出这栋楼,出去透透气,他就会很快恢复到往常的状态,练武之人,谁整整一周不仰头看天空看太阳,估计都会心情抑郁受不了的。
“好,我上去看看她,问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好转的迹象,然后就过去看看地方,都去忙吧!”
林汗青背着手,故作悠闲地一步步走到走廊的尽头。
站在门外的两个弟子,稳稳地站在病房的两侧,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看到他过来,都恭敬地低头抱拳行礼。
林汗青没有和往常一样虎着脸,而是看看他们赞赏一笑:“辛苦你们了。”
两个弟子一愣,都连忙摇摇头咧咧嘴笑了——他们有没有看错,师父竟然笑了,当然他们即便很高兴,也一直没说话,是因为林汗青说过,病房周围禁止有刺激病人的声音。
他脚步放得很轻,阔大的病房内只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两颗脑袋正凑在一起看显示器上边的数据,小声地交谈着,显然他们一直在观测桑红大脑反射出来的各种数据。
看到林汗青过来,他们起身要和他打招呼。
林汉青微笑颔首示意他们继续,自己走到桑红的病床边,桑红的脸收拾得干干净净,看着白纸一样的薄,而且几乎成了透明的,脸上细小的毛细血管都隐隐能看得到。
他看着她身上从头到尾都粘贴着五颜六色的传感贴片,就那样躺着,连呼吸都细细的,几乎看不到她身体呼吸的起伏。
他拉了一张椅子,在桑红的床边坐下,小心地伸手握着她没有扎针输液的那只手,低头一看,不由笑了:
“小丫头啊,虽然咱们甥舅俩的缘分有点浅,两次专程为你而去都没有能说上话,可是,看看你的这只手,我就知道你身上流的有林家的血,这虎口处虽然曾经训练的老茧已经脱落了,但是这强韧的筋骨确实罕见,你妈自己身体不好,但是她却给你遗传了林家最好的武学基因;
明天你外公和妈妈都要来了,舅舅很惭愧,没有能照顾好你,不知道他们看到你这样躺着会如何反应,尤其是你妈妈的身体,难道也让她心痛得——”
“嘀嘀嘀——嘀嘀嘀——”仪器响起了提示音。
林汗青惊慌地连忙把她的手握紧,以为因为他的刺激,让桑红有了什么不良的症状,果然是要绝对地安静才行!
他怎么能因为自己担忧,就把压力往一无所知的病人身上转移?
他有些想鄙视自己,脑子怎么就抽风了,拉着她说这些干嘛?
于是,一贯都雷厉风行的林大爷此刻一脸惶惑的神色,求助地望着坐在仪器前边的医生:“那声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个白大褂起身凑近那台发生的仪器查看上边显示成绿色的一串数据,欣喜地说:
“林,请继续,她这个从来都没有反应过的神经元竟然有了反应,产生了有效数据,这是好兆头,你刚刚和她说了什么,请继续和她说话,刺激她的大脑,让她产生反应。”
这一连串的话当然都是用英语说的,林汗青认真地辨别出那话里的意思,看看那洋大夫脸上期待的神色,他知道刚刚并没有犯错,而是有所突破。
“红红,真好,你一定是听到了舅舅的话,知道妈妈要来了,对吗?”
“嘀嘀嘀——嘀嘀嘀——”仪器的声音再次响起,林汗青这回知道了,能让她大脑产生反应的词语应该是提到了她的妈妈。
只要能抓住这样的中心,他就能一直和她说下去。
“别担心,她明天就会过来,在她见到你之前,我会把情况透露给她,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嘀嘀嘀——嘀嘀嘀——”
……
秦洛水离开那栋小楼,站在楼下遥望那个位于二楼尽头的病房,那个地方属于桑红,她就在那里躺着,他却只能这样远远地望着她的窗户,连看她一眼的机会都没有。
他能理解林汗青的态度,绝对是恨屋及乌了,即便是他也无法说对宋书煜没有怨言,可是,生活中人都有自己不得不站的立场,他这辈子只能和宋书煜绑在一起走下去了,他当然不会恨宋书煜,因为他了解,伤害到桑红,最愧疚自责的就是宋书煜了。
好了,林家对宋书煜恨到这样的程度,估计宋书煜渴望见桑红简直是难比登天。
不过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只要桑红醒了,一切自然都有转机。
还是办自己的正事要紧。
秦洛水利用晚饭的时间,联络到自己熟悉的一件国际服装品牌的区域制造商,这家刚刚从黑市拍卖会上买走了一些珍贵的毛皮。
他之所以选择购买过的人,就是因为,只有见过那批皮料的人,才会真正明白那皮料的质量档次和真正价值,在讨价还价上会节省很多的力气。
一顿饭之后,秦洛水就以十四张硕大完整皮毛的代价,换得三十张天价裘皮大衣的无代价挑选款式的购物金卡,也就是说无论宋书煜手下的那二十八个获得者的女朋友或者老婆长得什么模样,都可以随时地从这些大牌名店里凭金卡挑选一款适合自己尺码的裘皮大衣,时尚又有品位。
剩下的两张,自然有一张是桑红的,另一张无主待定。
因为除了这些国际品牌服装中已经交过重税的带着毛皮的成品服饰能通过海关验收,其他的想要把二十八张硕大的完整的野生动物初始皮料带出m国国境,除了走私团伙,没有任何途径,风险太大了。
这样多好,省了一半皮料的数目,还能把事情办得圆满又漂亮,这才是他的能耐。
秦洛水丝毫都不觉得他这是在剥削别人,在他看来,这个世界上本身就是有头脑有手腕的人操控的,他不会内疚,相反,他还会觉得自己很精明能干,帮那群人把理想变成了现实,帮宋书煜把承诺的风险化解到最低点,他很清楚换一个人来谈,都不可能有他这么多的收益,换将军的手下同样也不可能做到,因为一个他是一个既熟悉服装行业的内幕,又掌控皮料市场的一个特殊人物。
他当然不会膨胀忘形到忘记自己该做的事情。
饭局结束,已经十点多了,对方回头拟定协议书,约他后天过去到公司签约,当然顺便把那三十张独特的金卡给领回去。
秦洛水当然不是好糊弄的,他一再强调,今年到冬天的时候,亚洲区域上的货一定要顶尖,不能糊弄他,因为中国也是一个奢侈品消费的大国,他们要是敢那么做,无疑是自毁招牌。
对方当然一再谦恭客气的表示一视同仁。
秦洛水在国外上过多年学,他知道这群老外表明对中国人的恭敬背后隐藏着什么心思,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应对,不怕他们坑了自己。
双方预祝合作愉快之后,就道别离开。
秦洛水直接就带着手下的人驱车赶往宋书煜出,一天见他两次,这可真够稀罕的。
在车上,他给王小帅打了电话,问问宋书煜睡了没有。
王小帅看了宋书煜一眼,笑着告诉他:“正在陪头儿下棋,有什么事儿吗?”
“谁?”宋书煜无声地询问。
王小帅用手捂住通话的喇叭,用口型说道:“秦总。”
“让他过来吧。”宋书煜点头,他知道秦洛水这样做事极有条理、长于谋划的人没事不会浪费时间再打电话的。
“呵呵,秦总,头儿说要是你闲的无聊,过来正好杀一把。”王小帅连忙出声邀约。
秦洛水本身就是打算过去的,当即爽快地应了声:“那我就直接过去了。”
半个多小时之后,宋书煜看到秦洛水推门进来,后者吊儿郎当地一边解着围巾,一边走到宋书煜的病床边坐了,探头去看那未完的棋局。
“秦总,你来得正好,赶紧救救我,我哪里是头儿的对手。”王小帅很知趣地从床边的凳子上站起身抬手接过他的围巾,转身挂到一边的衣架上。
“什么筹码?”秦洛水凑近看了眼摆放在床上的微型电脑桌上的棋盘,两人下得是象棋,王小帅的阵地上,剩下的棋子不多,宋书煜那边显然执红,此刻俨然已经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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