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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大行皇帝在世之日,我大清与南蛮交易,虽然所获颇丰,府库堪称充盈,各府各旗的奴才们无不鲜衣美酒,堪称是烈火烹油般的好日子。可是,两位皇太后,我们却没有发现,这便是南方那位国公爷和我们的那位好兄弟给咱大清下的一副慢药!”
如今这副慢药的效果开始显现出来了。大清国要想生存下去,养活国内的百万军民,养活为数十余万的八旗兵马和科尔沁四十九旗,在清国的军国体制之下,就只能想办法从外面输入各种物资。
可是,这许多的物资不是能够靠抢掠就能得来的。大多数都是要花真金白银去买!
“如今,奴才的那个好兄长,李家二哥虽然透过山西商人做中间的遮羞布,肯卖给咱大清粮食和火药,可是,咱们也得有钱买不是?”
多尔衮咬牙切齿的愤恨。
要么大家在辽东一起等死,等着李自成收拾了吴三桂之后,大军东征,一步步的打进辽东来收拾了咱们这群反贼。要么,就是我带着能打的人早点进关去找死。这样,你们在辽东的粮食压力就可以骤然减轻不少,可以支撑下来。如果我仗打得顺手,至少可以和李自成有一个讨价还价的地方。到时候要求这位大顺永昌天子效仿当年的嘉靖皇帝封顺义王一样,咱们还可以继续在辽东关起门来当皇帝。如果当真是佛库伦庇佑,大军打得极好,那就是咱们重现大金当年辉煌的时候到了!
多尔衮的一席话,说的悲哀苍凉凄惨之极。说得布木布泰和哲哲这两位大清朝的皇太后抱头痛哭。
好一顿危言耸听之后,多尔衮再度在两位太后心目之中提高了他的形象和地位。见目的达到,便起身告罪:“大军不日便将出征,奴才府中要料理的军政事繁多,还请两位太后恕罪则个!”
“出征之前,还有什么事情要办?”
听布木布泰如此关切,多尔衮趁机会盯着圣母皇太后回答道:“奴才已同大臣们议定,本月初九日丙寅是出征吉日,祭过堂子后鸣炮启程。在出征之前,有几件大事,需要奏明两宫太后知道。”
“哪几件大事?”
“奴才等议定,本月初八日乙丑,即奴才率大军启程的前一天,请皇上驾临大政殿上朝……”
皇太后含笑问道:“为什么事儿?”
多尔衮目不转睛地望着圣母皇太后,告她说:“臣这次率大军出征极为重要,非往日出兵伐明可比,需要皇上赐奴才‘奉命大将军’名号。请皇上当着文武百官赐臣一道敕书,一方银印。大将军代天子出征的道理与所受大权,在敕书中都要写明。有了皇上所赐一道敕书,一方银印,臣就可以代天子行事。这是大军出征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好像古时候登坛拜将,敕书和银印必须由皇上当着文武百官亲手赐臣,所以请皇上于初八日上午辰时三刻,驾临大政殿上朝。臣虽是皇上叔父,也要向皇上三跪九叩谢恩。”
年轻的皇太后仿佛看见大政殿上这一十分有趣的场面,不觉笑了,用悦耳的低声问道:“这敕书和银印都准备好了么?”
“银印已经刻就了。敕书也由主管的文臣们拟了稿子,经过修改,用满、蒙、汉三种文字分别誊写清楚,到时候加盖皇帝王玺。还有一些该准备的事项,该由皇帝赏赐的什物,都已经由各主管衙门准备好了,请太后不必操心。”
“摄政王,你率大军从何处进入长城?”
“十几年来,我兵几次进入长城,横扫北京附近和畿南、直隶、山东各地,都是从蓟州和密云一带择一关口入塞。近来据密探禀报,流贼占据北京以后,北京附近各州县都没有设官治理,只忙着在北京城内拷掠百官,追赃助饷准备回陕西。眼下,吴三桂引兵马向西与流贼争夺永平等地,可谓势如破竹。足见流贼战力不强。眼下他们两家大动干戈,全然没有将我大清放在眼里,沿长城各关口全不派兵把守。所以我大清精兵还要同往年一样,从蓟州、密云一带找一个地方进入长城,或直攻北京,或在山海卫以西、北京以东,先攻占一座坚固城池屯兵,再与流贼作战。可惜进长城道路险峻,不能携带红衣大炮,全凭步兵和骑兵与二十万流贼作战,困难不小。可是既然奉命出征,志在必胜,务期消灭流贼,迎皇上与两宫太后定都北京,次第占领江淮以北数省,恢复大金盛世的功业,以报先皇帝的多年宿愿。请太后天天以教皇上读书学习为念,至于奴才与将士们进长城以后如何行军作战,如何艰苦,请太后不必放在心上。”
在永福宫门前,小皇帝福临目送着多尔衮的仪仗、銮驾远去,一双小眼睛里满是怒火。他已经将眼前远去的这位十四叔,从忠臣干城的行列里赶了出去,扒拉到了权臣贼子的垃圾堆里。
“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小皇帝紧握着双拳,嘴里不由得说出声来。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却让布木布泰听得清清楚楚。她被吓得脸色一白,立刻俯下身来捂住了福临的嘴,看看左右无人注意到,才借着给福临擦拭眼泪的动作做掩饰。
她努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心中兀自狂跳不止。自从她的儿子继承皇位以来,她被尊为圣母皇太后,但是对于多尔衮她口中不敢露出一句评论的话,只称赞他自己不争皇位,镇压了别的觊觎皇位的亲王,一心拥戴福临继位的大功,然而她不仅认识满文和蒙古文,对汉文的历史书也略能读懂,心中明白多尔衮正是汉人历史书上所说的“权臣”,十分可怕。她在宫中除用心教福临读书写字外,也叮嘱儿子在学中好生听御前蒙师的话,用心学习。她盼望儿子赶快长大,能够平安地到了亲政年纪。每当她将小皇帝抱在怀中,教他读书,盼望他赶快长大,同时总不免想到她对多尔衮既要倚靠,又要提防,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叹道:“儿呀,我们是皇上和太后不假,可也是孤儿寡妇!”
豪格当初被贴了加官处死,虽然是罪证昭彰,八旗王公共议做出的决定,但是也是让当时还是皇子的福临暗中哭了好几次。即位之后,每次听御前教授他课程的蒙师先生们讲兄友弟恭,君贤臣忠这些时,他便忍不住会想起多尔衮处死豪格的事,然后就会哭出声来。
布木布泰知道,顺治小皇帝的御前蒙师都是由内秘书院选派的,皇帝的学习情况每日由为首的蒙师报告内秘书院大学士,有重要事还得报告多尔衮知道。福临的这些举动,无疑是在拉紧自己脖子上的绞索。
一面擦拭着小皇帝福临脸上的泪水,布木布泰一面柔声安慰着儿子:“是不是觉得十四叔摄政王爷要带领大军进关去为你打江山,不避刀箭炮火风餐露宿着实辛苦而落泪?”
布木布泰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足以让在场的人们听见。
不等福临回答,布木布泰的话又跟上了。
“那你就好生的跟先生读书,早点懂事,不要总是淘气,惹得你十四叔操心。明白了吗?”
“儿子知道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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