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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安和滦州两处是永平府的门户,咱们一战而拿下了这两座城池,只怕在永平府之中的那位平西伯,这会睡不着了!”
“将爷,王四儿将爷命人来问,是不是立刻发起对永平的攻击?”
王四儿,也是出身于闯营童子军之中,同罗虎等人的出身一样。被李自成派到震山营之中充当副将之职。算是给罗虎当个助手。
此时,王四儿便领着二千骑兵,三千步兵在往永平的方向上充当前哨,只要罗虎这边一声令下,他便发起对永平的攻势。
罗虎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早已是心痒难耐,跃跃欲试了。但是,他却不能让他用大顺的嫡系精锐去冒险。
“派人给王四儿送一道命令去,就说本伯授命他节制姜镶、尤世威、王嘉胤三部,为大军前锋,攻克永平!为大军打开通往山海关的道路!”
迁安、滦州方向,南北两路军马,像一柄铁钳的两端一样,将永平府城夹在了当中。城中的吴军守将一日三遍的将军情变化飞马报与山海关城中的吴三桂知晓,请他示下,是打是撤,还是据守城池。
此时的吴三桂,心中便是打翻了五味瓶一样。他在京城之中的坐探也为他送来了京城里的最新动态,包括李自成令他父亲吴襄写给他的招降书信,此时也摆在了他的帅案上。
借助着水师和商船队伍往来的便捷,吴三桂并不是对京城和天津方向的动态一无所知。相反,基本上所发生的大事情他三两天就可以知道。
比如说孙传庭绝食而死,追随先帝崇祯而去,死前留下了数首诗词,叱骂朝中文武的无耻之尤。比如说李自成令刘宗敏、李岩等人在京城三品以上大员身上进行追赃助饷,对三品以下官员进行甄别录用。城中官员趋之若鹜的事情,他都是了如指掌。
对于对文武大员和宗室勋贵进行的拷掠和追赃,他心中并无一丝一毫的悲伤愤怒,相反的,他在心里颇为畅快。这些年,辽西将门为了自己的军饷和官位,也是没少给这些文武大员们塞狗洞、送金银美女。如今这些家伙被李自成以夹棍招待,这对于吴三桂来说,在一旁幸灾乐祸也是一件赏心悦目喜闻乐见的事。
但是,从京城方向来的几位故人,为他送来了新的内幕军情,便让他笑不出来了。不但笑不出来,反而内心一阵阵的酸楚,感觉有一种自己被人戏弄,被人出卖的痛楚。
这几位故人当中,以他的结拜义兄弟方光琛为首。
方光琛,字献廷,出身著名的桐城世家方家。为歙县柳亭山真应庙方氏柘田派第五十九世孙(以东汉方储为一世)。与著名的明末四公子之中的方以智为同族之人。
其父方一藻,,天启元年(1621)中举,次年连捷成进士。初授户部云南司主事,因办事严谨、不迎合魏忠贤,先后升任保定知府,山东、河南按察司兵备副使,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兵部尚书等职。任职辽东巡抚期间,在与清军对抗的经历中,感到双方实力悬殊,逐渐赞同对清议和、对内镇压的主张。崇祯十一年(1638)五月,在兵部尚书杨嗣昌授意下,方一藻与总督太监高起潜派算命先生周元忠到清朝方面试探口风。皇太极表示,如能议和,他愿撤兵东归;若不能达成协议,“夏秋必有举动”。方一藻随后报告杨嗣昌,极力主张“和议消祸”。六月,皇太极屯兵大青山,催促和谈,方一藻建议朝廷援引隆庆年间“俺答封贡”的模式,与对方谈判。此议虽得到皇帝朱由检的默许,却遭到黄道周等大臣的强烈反对。在激烈的朝臣斗争中,方一藻心力交瘁,崇祯十三年(1640)三月,因病离职,不久去世。
在方一藻经略辽东期间,方光琛随父生活,他善奕、能诗、多游谈,常常以管仲、诸葛亮自比。此时,膂力过人又娴熟骑射的吴三桂为镇宁远卫的舅舅祖大寿所器重,任为中军。吴三桂善于交纳,主动拜于方一藻门下,并与方光琛“缔盟为忘形交”。
方一藻去世后,方光琛遂入吴三桂幕府,参与决策,开始了与吴三桂共进退的历史。一直到吴三桂起兵反清,方光琛和他的儿子方学潜、侄子方学范都是吴三桂军中的智囊和文官骨干,一直到吴三桂病故后,方光琛和诸将拥立吴世璠继续抵抗,直到昆明为韦爵爷的几个把兄弟所攻破。
此时,便是方光琛风尘仆仆的从京城奔至天津,从天津出海直奔山海关,在姜女庙码头上岸之后,便径自带着这几位官员来见吴三桂。
“长伯,你聪明一世,却被人所算计,白白统领十万貔貅,成为了为他人做嫁衣的绣娘,以无数头颅和鲜血,为他人从火中取栗!”
方光琛上来便是给了吴三桂当头一棒。让本来就已经为当前的军情搞得头昏脑涨的吴三桂,更是如坠五里雾中。
“献廷兄,此话怎讲?何人算计了我关宁军?我又为何人火中取栗?”
方光琛也不多说话,只管从随身衣物当中翻检出一件旧袍子,从内里拆开针脚,取出一张白绵纸。
“长伯,你自己看!这是流贼李自成的伪钦差高一功,与你的好舅舅李华宇的使者在天津勾搭成奸的密约!”
吴三桂脑袋里顿时嗡了一声,仿佛全身的精力都被人在一瞬间抽空了一般。无力,绝望,恐惧,惶惑,胆怯,茫然,等等诸多情绪交织在一处,让他茫然不知所措。
双手机械的接过方光琛递给他的那张纸,在他手中却如同燃烧的煤炭般炽热。他不敢去看上面的文字,好像那些文字便是敌人的层层阵势道道精骑一样。
他十三岁亲领五十三骑家丁闯阵救父,一举成名。从那以后,与辽贼大大小小战役打了数十次。也曾有过被友军坑,被长官害,被辽贼打得全军尽墨的时候,但是,就是那样,他匹马单枪逃回的时候,都没有眼下这般绝望。
“献廷兄,上面说些什么?”吴三桂只觉得嗓子里干涩无比,胸口更是如火在烧,说出来的声音也是如砂砾划过一般嘶哑。
方光琛接过那张白绵纸,却不忙为吴三桂去诵读上面的文字条款,而是指着那几位随行而来的官员为吴三桂做着介绍:“这几位本系我大明礼部员外郎,户部主事,流贼入京之后,为保全身家,不得不委曲求全。此番伪钦差高一功与逆贼李华宇使者在天津密谋,因流贼营中缺少文员干吏,故而将他们调至天津参与此事,借此机会,拼死抄录得密约条款在此。”
“我等此番冒死与方先生前来,便是为的要揭穿李家父子的奸佞嘴脸,令其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世人能够看清这对父子的本来面目,让天下人唾骂!”
吴三桂听得那礼部员外郎的慷慨陈词,脸上却是一阵阵苦笑。要是骂能够把人骂死,如何李自成能够进了北京?如何关外的辽贼到现在还在那里耀武扬威?
尽管他心中已经九成九相信这份文书的真实性,但是,他却不想在这几个人面前过多的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几位先生千里间关至此下书,三桂感激不尽。”他唤进门外的亲将,令他带着这几个人下去,安顿他们洗澡吃饭休息。
“献廷,你说我该怎么办?”吴三桂一屁股坐在虎皮帅位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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