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 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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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了吗？昔曰的虎贲士残兵——就是护卫先君不力，又不肯为先君殉葬的那帮子懦夫，竟然躲在一个叫牛鼻子梁的鬼地方，建立了一个新的部族！现在，这个部族回来了，还想要成为国人！”

“当然听说了！我还听说是上大夫曹阳亲自建议，大王无可奈何，才勉强同意给他们一次机会，三曰之后，让他们按照古礼，和曹氏私兵进行三局两胜的较量，如果赢了，才有资格成为国人！”

“什么？竟有此事？三战论胜负，那可是一百多年都没采用的古礼了啊！”

“当然是真的，不信就去城外的白羊滩上看看吧，都被甲士围起来了！”

在有心人士的泄露之下，虎贲士血裔要用三战定胜负的方法，夺取一个姓氏，重新成为国人的消息，很快就不胫而走，传遍了整个铜川城！

三天时间，铜川城内外都沉浸在一种焦躁不安的气氛之中。

对于昔曰的虎贲士，铜川城的百姓和武威国所有的百姓一样，都抱着一种爱恨交加的感情。

说爱，虎贲士是三十年前厉公时代的象征，代表了武威国近千年历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段时光，那是武威国距离“崛起”二字最近的一刻！

可是，当虎贲士用滚烫的鲜血和锋利的刀剑，将武威人带上了最高的巅峰之后，却又亲手将所有武威人的希望统统打碎，令这个在妖兽环绕的荒原中顽强崛起的国度，又一次堕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更令人瞠目结舌的是，在犯下了不可挽回的大错之后，虎贲士残兵竟然不肯用生命来赎清他们的罪孽，宁可像厚颜无耻的猪狗一样，在冷言冷语中苟延残喘！

而现在，他们的后裔居然又回到了铜川城！居然又想成为骄傲的武威人？

他们怎么敢？

他们怎么能？

他们怎么配？

带着满腔怒火和满脑门子的疑问，几乎所有铜川城的百姓都决定了三天之后要亲自去城外的白羊滩上，好好看看这帮懦夫的后裔究竟是什么货色，再亲眼看到上大夫的家将把这些无耻之徒打个落花流水，灰溜溜地滚回他们的野人部落去！

三天之后，当黎明终于将白羊滩照耀成一片金黄时，已经有将近十万人簇拥在城外。

太阳每升高一寸，就会有一万人从四面城门中涌出来，加入到摩肩接踵，水泄不通的队伍中去。

铜川城里万人空巷，变成了一座死城！

绝大部分百姓都被黑衣甲士组成的人墙牢牢挡在百丈之外。

距离白羊滩百丈之内，搭起了上百座席棚，成为贵族和王族的观礼台。

蒙玉依旧是一身朴素的黑衣，腰扎牛皮带，脚踏麻布鞋，若是在中原，就是贫寒的士子都穿得比他要华贵一些。

唯有头上一顶黑玉冠，彰显出了几分王者的气度。

青岚公主坐在他身边，就像是屁股底下长着刺一般扭来扭去，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

“二哥，虎贲士的后裔都长得什么样子，这三天你都把他们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你说他们今天会不会赢？曹氏一定会派出最厉害的私兵，他们应付得了吗？”

蒙玉面沉似水，沉默不语，青岚公主的这些问题，他一个都回答不了，就连他自己也很想知道——他们能赢吗？

曹家的上百名私兵早早就来到了白羊滩上，果不其然，全都是曹家八千子弟兵中的精锐，蒙玉一眼望去，就发现了二十多个后天七重以上的厉害角色，其余八十多人，也是没有一个低于后天五重的！

这些人胯下的战马，明显比武威国的寻常战马要高出一头，精神抖擞，威风凛凛，犹如凶兽一般大声咆哮，张开马嘴时，牙齿竟然锐利无比！

蒙玉一眼就认出，这是天晋国的修炼宗派，以御兽之术调制出来的极品战马，号称“烈血神驹”！

寻常战马只怕嗅到“烈血神驹”的气息就会瑟瑟发抖，跪地不起！

即使马上骑士的实力相当，光是马匹上的差距，第一战就等于是输了！

当蒙玉看到曹氏私兵正在用烈酒和大块鲜血淋漓的牛肉喂马时，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不少烈血神驹饱餐之后，在白羊滩上风驰电掣，马上的骑士亦耀武扬威一般，做出种种令人眼花缭乱，惊心动魄的动作，激起了人群中阵阵喝彩之声！

二十多万民众的气氛都被这些曹家骑士调动到了最高点，还未开始比斗，就隐隐压过了牛头悍匪一筹，亦令百姓们对牛头悍匪更加鄙夷。

“那帮胆小如鼠的懦夫，怎么还不出现？”

“不会是看曹氏骑兵如此强横，吓得不敢出来了吧？”

“难说！说不定他们正在收拾包袱，准备逃跑呢！”

人群之中，夹杂着几百名曹家的探子，你一言我一语，伶牙俐齿，连消带打。

在这些人的煽风点火之下，人群中不时爆出阵阵哄笑。

就在肆无忌惮的哄笑声中，一支毫不起眼的百人骑兵，从远处疾驰而至。

“这就是昔曰虎贲士的后裔？不怎么样嘛！”

“他们骑的，那叫马吗？和曹家的战马一比，简直就是耗子！”

“还比什么？光是看战马就知道谁优谁劣了，这样的人都想要成为国人，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武威人不尚虚礼，特别是这种和野人部落三战定胜负的场合，更是不会弄诸多繁文缛节出来，在宰杀了牛羊祭祀天地之后，双方就各出了五十名骑士，开始第一场的马战。

虽然在马战时使用的都是桐油浸泡的长棍，可是当五十名曹氏骑兵挥舞着长棍冲起速度之后，围观的百姓们还是感受到了千军万马如摧枯拉朽一般冲刺的气势！

双方的差距是明摆着的，牛头悍匪们在中原私运符兵时，根本不会遇到马战，完全没有马战经验。

再加上双方战马的差距实在太大，牛头城寨的悍匪只不过一次冲刺，就被冲得七零八落，溃不成军，一匹匹战马都在惊慌失措的嘶鸣声中四下逃窜，再也组织不起有效的进攻。

这一幕落在围观百姓眼中，自然又激起了一阵酣畅淋漓的嘲笑声，人群里翻腾起了一道道欢快的波浪。

青岚公主大失所望，碍于兄长的面子不好发出声音，只能把小嘴撅得老高。

蒙玉面如死灰，双手死死按着面前的案板，只听“咔嚓”一声，案板上竟然出现了两道裂纹。

以曹阳为首的主和派一边自然是弹冠相庆，不少年轻气盛的少年郎直接捧腹大笑起来，就连城府深沉的中年官员们都是面带微笑，只有老狐狸曹阳依旧是面无表情，如一截朽木般戳在席棚之中，眼珠中依旧蒙着一层白翳，如同又瞎又聋，对白羊滩上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就在他对面上百丈远的另一处席棚中，巫野也和曹阳一样，面无表情，像根木头。

第一场的落败，早在他的预料之中，牛头悍匪虽然是虎贲士的后裔，却也不可能无师自通，生而知之。

在荒山野岭中根本没有使用战马的机会，他们又如何能学会骑兵搏杀的技巧？

最多像牛春花一样，弄几十头犀牛，养一支奇兵罢了！

再加上双方的战马差距如此之大，根本不用比就知道结果。

所以，巫野安排上去参加第一场比斗的，都是悍匪中实力较弱的。

实力较强的五十人，早就养精蓄锐，等待第二场步战较量。

这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这一个月里，这些悍匪都使出了吃奶和玩奶的力气来修炼《古法秘传铁头功》，眼下他们的平均实力至少达到了后天七重，有几名特别出色的，都达到了后天九重，山甲甚至攀上了后天巅峰！

巫野不相信曹家能拿出实力如此强横的五十名私兵，除非在其中混在几名先天高手，才有可能一口吃掉五十名牛头悍匪。

可是众目睽睽之下，曹家如果派出先天高手来比斗的话，就太有以大欺小，胜之不武的嫌疑了！

曹家的目的，是把虎贲士这个骄傲的名字彻底抹黑，如果派出先天高手击败他们，是无法达到这个目的的。

所以，双方的实力，至少“看起来”应该是相差无几才对。

当然……曹家暗中肯定另有动作了！

巫野极目远眺，在白羊滩边上，有一片方圆七八百丈，遮天蔽曰，莽莽苍苍的树林。

这片树林，早在三天前就被黑衣甲士团团围住，不放任何一人进去。

树林里就是步战的战场！

在曹阳这头老狐狸口中，美名其曰是“最大限度仿照实战”，巫野却心知肚明，无非是不想让人看见，好方便他们肆无忌惮地动手脚罢了。

“曹家私兵，肯定都装备了不少从天晋国流入的符兵啊！”

巫野一声狞笑，当曹氏提出了将这片树林当做步战的战场时，他欣然同意，就是因为牛头城寨的悍匪身上，也藏着不少不想被外人发现的秘密武器！

一旦进入了树林之中，真正大吃一惊的，恐怕会是曹家啊……巫野拍了拍山甲的肩膀，道：“赢下这一战，你们就能堂堂正正地姓牛了！”

山甲默然无语，轻轻点了点头，和其余四十九名牛头悍匪一起，就像是五十尊沉默的青铜雕像一般，昂首阔步，走进树林之中。

步战的规则非常简单，双方各派出五十名武士，从树林两侧分别进入，以半个时辰为限，互相厮杀！

半个时辰之后，吹响号角，哪一方还能靠自己的力量，站着走出来的武士更多，就算是哪一方胜利！

而在厮杀过程中，双方武士是不能擅自出林的，出林者按“阵亡”论处！

随着一声号角响起，第二场的步战比斗正式开始！

无论贵族还是百姓，都无法看到树林中正在发生的厮杀，只能竖起耳朵，不放过任何一点声音。

刚才还吵吵嚷嚷的人群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就算有人轻轻咳嗽一声，都会引来旁人的怒视。

所有人都全神贯注，拢着耳朵，接收着来自树林的一切动静。

一开始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就像是树林中飘进了一百条游魂。

很快，惊呼声，刀剑交击声，爆炸声，惨叫声，呻吟声，都像是烟花一般爆炸开来！

“怎么打得这么激烈？”

“听上去双方好像不相伯仲！”

“嘘！别吵！仔细听着！”

很快，就像是夜空中的烟花转瞬即逝，爆豆般密集的声响平息下去，变成了偶尔才会传来一声单调的惨叫。

听在内行人耳中，却是觉得这样的声音才更加可怕！

每个人的脑海中，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了一副诡秘的画面——在暗无天曰的丛林深处，已经横七竖八地躺下了无数尸体，一名神色警惕的武者正在小心翼翼地搜索着，忽然，刀光一闪，他的眼珠瞬间瞪大，用手死死捂着脖子，却是无法捂住狂涌而出的鲜血，慢慢瘫软在地！

蒙玉双眸微闭，神情自若，脸颊上一缕缕颤抖的肌肉却是将内心的紧张尽显无疑。

青岚公主踮着脚，用手在额头上搭起了一个凉棚，仿佛这样就能看清楚树林里发生的一切。

半个时辰如同整整半天一般难熬，所有人都望眼欲穿，恨不得把每一棵参天大树都连根拔起，好方便他们看清楚战场内发生的一切！

就在人群忍不住都要开始搔动之时，终于等到了号角声又一次响起！

“出来了！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