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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到了日上三竿,赵石南才醒来,头痛欲裂,揉着太阳穴。杜衡给他端了碗粳米粥,柔声问着:“昨晚怎么喝了那么多的酒?”
赵石南心里一暖,把粥接了过来,抬头看着杜衡,眉眼有丝迷惘,人生无常,不知道谁能陪谁多久,赵石南一把拉上了杜衡的手:“衡儿。答应我一直陪着我。”
“怎么没头没脑说这些?”杜衡好久没听到赵石南这么温情的说话,心里仿佛被击中了似的酥麻一下,面上半嗔半笑:“昨晚喝酒伤脑了?”
赵石南唇际勾了勾,扯出个淡淡的笑,喝了两口粥,杜衡俯身给他把鞋找出来递到脚下,赵石南看着杜衡脖子里晃的坠子,心砰的就是一震,他抬手拿起了那枚桃心的坠子反复看着。杜衡被他扯得别扭,索性从脖子里摘下递给他让他看个够。
那是种西洋风格的坠子,可以打开,里面是一张白芷的旧照片,杜衡“咦”了一声:“这个还能打开,我以前都没发现。”赵石南把坠子仔细看了一遍,再没别的发现。
照片上白芷眉眼清澈,赵石南心里说不上的疼痛惋惜,起身穿上鞋走出去。杜衡紧跟着:“你拿着坠子做什么去?”
赵石南在前面大步的走着,杜衡在后面碎步紧跟,走到花园的池子旁,赵石南的手一松,把坠子丢了进去。
身后的杜衡惊呼了一声:“干什么你!”说着扑了上去,但是已经晚了,坠子早已坠入了池底。北平花园的池子虽不大,但水深也有一人来高,没法打捞。
“石南,你这是做什么!”杜衡急的厉害,更无法理解赵石南的举动。
“既然已经不再见面,留着这些做什么。”赵石南转身回了屋子。杜衡站在池子边,找了一条长的树枝在池水中反复的捞着,过了一个多小时,除了淤泥和枯叶子,什么也没捞到。杜衡把树枝扔到一边,颓丧的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赵石南简直不可理喻。究竟是为了什么?连白芷的一个物件都不能有?
徐师长的官邸,脾气暴躁的徐师长正在摔着电话,气急败坏的顺便把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警察署的这帮人吃什么的,尽给老子惹麻烦。让他去赶跑赵石南,找了帮地痞砸铺子,还骂了出来,生怕别人不知道是我派的。这下好了,上头的都打起来了,还骂我蠢材。”
苏小茴在沙发上翘着纤细的腿,磨着指甲:“早和你说了警察署的人靠不住。再说上头这任务也难,又要赶跑赵石南,还不能大动静,那怎么赶?难道天天跪在门口喊,爷,回扬州去吧?”
“都他妈不顺。”徐师长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革命党左抓一个,右抓一个,大头子白青就跟泥鳅似的,怎么也抓不住。真是活见了鬼。”
苏小茴眼珠一转,对徐师长笑道:“说你蠢材,真是没错,这不是绝好的机会,一石二鸟?”
徐师长顿了一下,凑到苏小茴跟前:“愿听夫人详解。”
苏小茴同徐师长耳语一番,徐师长激动的搂着苏小茴扎了上去:“你果真是妙处多多。”说着二人滚在了一处。
赵石南找了许参事以后,铺子果然平静了,再也没有人来捣乱,生意又恢复了正常。农历的九月中旬,正是北京天凉好个秋的景致。
门前海棠的叶子已经都掉了,杜衡坐在秋千上,看着满庭黄叶萧索,有些悲凉。日子一天天的重复着,外头各种声势紧张,赵石南变得越来越沉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偶尔会自言自语,又像在问她:“丝绸锦缎在这个世道,是不是太奢侈了?”
杜衡没有接话,她不知道赵石南说的是丝绸,还是做丝绸的那份心思。想了许久,她只答着:“石南,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在你身边。”后面还有一句“也许我并不赞同你的做法。”杜衡忍了忍,没有说出来:
赵石南握了握杜衡的手,没有吭声。顿了顿,说着:“过两天请许参事来家里吃个便饭,你准备准备。”
“许参事?”杜衡也听说铺子出事的事,点点头道:“是该感谢感谢人家。只有许参事吗?”
赵石南应:“是,只是便饭,顺便聊聊。”他想顺便问问南京政府内部的这些矛盾到底有多大,如果到了水深火热,自己继续掺和只怕盛极而衰。
杜衡向赵石南打听到许参事是湖北人,便命人准备了些地道的湖北菜。有的配料需要提前几天准备好,整个府里上上下下都开始为许参事的到来做着准备。
锦葵在后院听到动静,向下人打听了九月十六,许参事要来家里做客,心里有了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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