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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怀进叹口气:“我也托了人,但是茫茫人海,找个人,太难了。”说着,看了看赵石南道,“石南,人要是不在,就不说了,人要是还在,那就是躲着你,要是她存心躲着你,就算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样,难道你还拿枪壳子指着她的脑袋,让她必须和你过日子?”
赵石南说不上话,他只想见杜衡,却从没想过,如果杜衡见了他,依然不肯原谅他,会是个什么光景。马怀进拍了拍赵石南的肩:“要我说,男子汉大丈夫,何患无妻,哪个女人不一样?你若是喜欢大家的小姐,我再给你寻一个也不是难事。又何苦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赵石南没说话,只闷头喝酒,他不愿多说,即便他和马怀进交好,但人和人的心思不同,马怀进体会不到他这种肝肠寸断。
认识杜衡以前,他也觉得,女人算个屁,哪不是一抓一把的?模样,性格,才华,要什么的有什么的。可遇到杜衡,心变窄了,变细了,变得只容得下一个小小的她,人间有她,胜却无数。可她如今在何处?
两人喝了半晌,忽然马怀进的参谋跑了过来:“旅长,您的电话。”马怀进扔下筷子大步走去接电话。只余赵石南一人在亭子里自斟自饮。
过了许久,马怀进才回来,坐下后一脸的笑意:“我托的人给我回话了。这回是你小子走运了,有人在报纸登了篇评论,明着写丝绸,暗着给你叫屈,连国外的领事都看到了。政府脸上挂不住,才让你必须参展的。”
赵石南冷笑两声:“他们挂不住我就得参加?”
马怀进想了想说道:“要我说,也不是什么坏事,你的丝绸就在那摆着,再生产也不费事。拿去参展,拿不到奖也没什么,眼下国力衰弱,拿不到名次很正常,就当出国散散心走一趟,机会难得。要是能拿到,那你还不给祖宗都添了光,有这奖一罩,我看当局还怎么好意思再卡你。这也正好是个转圜的机会,何必一直拧着?”
都说识时务为俊杰,马怀进最后的几句话触动了赵石南。如今两派相争也已经是过往云烟,趁着这个契机,和当局转圜关系,也是个出路。赵石南有些犹豫,如果背后并没有什么阴谋算计,是否也值得一试?
一边想着,赵石南继续和马怀进喝着酒,琢磨着事情的前后,忽然心里一动,问着:“是上海的报纸吗?”
马怀进点头:“大众报,你也听过吧,经常登些激进派的文章,办出了名堂。当局敢怒不敢言,想封不敢封。”
赵石南的心忽然通通的跳了起来,他不认识什么报社的人,唯一认识的白芷,早已经作古了,当初被当做革命党抓了起来,后来和赵凌泉一起被救出,出来后奄奄一息,没几天就去了。家里托了不少关系才把遗体运了回来。却是看到遗体,不知道是个多惨烈的情状,白芷的母亲当时就疯了,没几天也随着女儿一起去了,让人唏嘘不已。赵石南还曾送去不少祭奠。
除了白芷,还会有谁会用报纸做武器,给他叫屈?赵石南忽然觉得全身的血都要沸腾起来了,他一把抓着马怀进的胳膊:“写文章的人叫什么?”
“这我没打听。”马怀进看赵石南的脸上忽然神采大作,整个人都像要燃烧一样眸子闪亮,这样的赵石南,他已经多年没见过了。
马怀进赶紧站了起来,快步向前屋走着:“我这就去问。”
赵石南也坐不住,跟着马怀进一起到了前面的办公区。马怀进摇了电话,转过去大声问着:“报纸上那文章谁写的?男的女的?”
如此的问了几句后挂了电话对赵石南说着:“叫马辛,是他们的一个记者。是个女的。”
赵石南的眸子里已经快要放光了,马辛,这个名字让他的心忽然悸动起来,那时的人家中多备着草药,自然熟悉。马辛,杜衡,不就是一种东西吗?难怪这么些年他一直找不到她,原来她改名换姓了。想到这,赵石南已经一刻也呆不住了,满眼迫切的看着马怀进:“快给我报社的地址,我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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