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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没有。
柴依琳已经嘴一扁、眉一蹙、快要哭将出来了
而且,已经哭出来了。
这一来,毛丰源就更忙了。
简直忙到不可开交了。
“你不要哭,你为什么哭?你不要哭。好不好?你哭,人家以为我欺负你啊。”他一面要向柴依林解释,一面要向人客赔罪,还要向他情急之际拿布给那孕妇抹揩时被人骂为“淫徒”而道歉。
“你骂人”
“我没骂。”毛丰源急得直蹂脚,因为门口又进来了一个手臂关节起码断了三虚的伤者。
“可是,你,你,你你,你你你……”柴依林哇地希哩花啦她哭了出来:“你对人家变了脸色!”
梨花带雨。状甚凄楚。
于是旁观者,尤其是刚进来,不明就里的人,就纷纷来指斥毛丰源的不是了。
毛丰源有冤无路诉,只好低声下气道:“你不要哭呀!”柴依林哇的一声,哭得更响,毛丰源只好挨近了些,央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忽听“噗嗤”一声,柴依林竟破涕为笑,她美得像沾雨盛露的花容,更清丽可人,毛丰源看得一呆,柴依林道:“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不?”
毛丰源喃喃地道:“你不欺负我已经很好的了。”
柴依林听不清楚,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毛丰源吓得吞四口空气三口唾液,忙道:“我什么也没说。”
柴依林歪看头去端详他,毛丰源被她看得混身不自在,双颊也有些烘热起来。
“真的?”
“真的。”
“没骗我?”
“你别这样看人嘛。”
“怎么?我这样看人不行啊?”
“不是不行……”毛丰源接下去只有长叹一声。
“那是什么?”柴依林居然仍不放过。
“你知不知道你是个女孩子?”毛丰源只好说。
“女孩子?女孩子就不能看人呀?”
“你知不知道你的样子……”毛丰源感觉自己像是被人逼供。
“我的样子?”柴依林又一偏首,笑得像只小狐狸似的,双手背在身后,千指交缠着,花枝乱颤的问:“我的样子怎么了?”
这时,又有一个伤者,左腕妞脱了臼,毛丰源如获救星,赶忙过去救治。
柴依林却还不甘心,也凑过去,东看西着,都看得不耐烦,用手抽拍毛丰源的肩胛,道:“唉,蠢大源,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去找那唐小贱玩,他可怎么了?”
毛丰源低声道:“哦?你昨天找他玩来了?”
柴依林又是没听清楚。一张笑靥又趋了过去:“嗯?”
毛丰源只闻一阵如兰似麝其实是她髻上那朵野姜花的香味,清得人心人肺,只说:“没什么。”
柴依林没好气地问道:“怎么你们说话都像鬼吃泥一般?”毛丰源一个不小心,下手重了,那伤者竟闷哼了一声,却不痛叫出声,毛丰源连忙致歉,道说:“他也是跟你这样说话?”
毛丰源又去看顾另一人足膝关节卸脱的情形,见柴依林没回答便说:“那个唐小贱呀,哼哼。”
“你说他呀”柴依林一说到他就牙痒痒:“你知道他昨天怎么说?他叫我别那样看着他,再看,他会把我吃了。我看他是饿疯了,天天在楼子里忙,跟你一样,全没点人味儿了。”
毛丰源哼哼嘿嘿的道:“你没看见吗?我是真忙。”刚好又进来了一个颈骨扭伤的,可是这个人忍着痛都不哎唷一声,一看就知道,都是在拳头上立得住桩子、叫得响万子的江湖好汉。
柴依林嘟着腮道,“你们个个都忙,就我不忙,无事忙。”
毛丰源故作大力:“你可以找二哥玩去。”
柴依林不屑得上了面:“我才不找他玩,一副忧心忧国的样子,跟义兄的杞人忧天,正好天生一对,他们自个儿玩去,整天都是一大堆字卷,每谈必是什么战略,每个人都先天下之忧而忧,这辈子都甭想快乐了。”
柴依林说着说着又开心起来了,摇着头满是自得的样子:“还是本小姐聪明,我实行先天下之乐而乐。”
毛丰源忍着笑,因为他正替人驳骨,虽然早已如苞丁解牛,娴熟至极,但柴大小姐喜怒无常,总不能笑出声来,让人错觉以为幸灾乐祸,只说:“你何不去找郭雪玩?”。
“她?”柴依林耽心地道:“自从那天晚上之后……”陡然住口,并用手掩住自己的嘴,一副怕被人发现要责罚的样子。
毛丰源一皱眉:“什么?”
柴依林放下了手,样子回复到一个端庄成熟的样子:“没什么。”
毛丰源也不以为意。
他大为留意的倒是这时前来求医的病人,是愈来愈多了,而且尽都是些关节脱落、扭伤甩臼之类的“病人”。
这些伤看来都不是伤者不小心做成的,分明是为人所扭脱、震伤地。
这种伤并不难治。
毛丰源的接骨术本来就很高明。
伤者都很能忍痛。
下手的人,出手也并不太重。
只是怎么忽然间来了这许多受伤的人?
这些人看来都是道上人物,难道上海滩又有帮会发生殴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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